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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杜導聲音很輕,他皮膚白,看起來不怎麼健康,據說對一些藥物有依賴,平日裡說話也是這樣有氣無力,這句威脅出自他口,仍然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聽起來似乎無力的威脅,其實充斥著巨大的能量。

    ——這是一個來自圈內頂級操控者的預言。

    她走出去,然後完蛋。

    甚至小宜都遲疑起來,她知道冬樹姐不容易,出身艱難,走了很多年才到了這裡。然而,她爬了這麼多年的路,卻即將終結於和門口的幾步距離。

    但冬樹沒有回頭。

    被身後無數目光盯著,她堅定地拉著小宜的手:「那就完了吧。」

    身後仍然是寂靜,茫然中的譚總卻慢慢緩了過來,他那個出身金玉之家、被權勢和酒色醃漬多年的笨拙大腦終於確切地意識到:今天他被人反抗了。

    譚總的聲音變得尖利亢奮:「把她們抓住!」

    對他不敬重的人,怎麼能好端端走出去!

    來的這些大人物自然是帶了保鏢的,保鏢不好進場,只在別墅周圍逡巡。別墅內的場景,外面也早已知曉。

    在冬樹帶著小宜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外面便有幾雙手向著她們抓了過來。

    小宜驚恐地看著,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但冬樹仍然穩重地站在原地。

    她今天穿的是長褲,很方便,在對方簇擁過來之時,她將小宜推向了一邊,腳下悄悄脫了半高的鞋子。

    然後,便是拳腳相交。

    一拳,她打在了一個保鏢的臉上,手上立刻便沾上了血跡,因為拳頭打到了他的牙齒上,因而感受到了強烈的疼痛。

    但,這才是她最熟悉的戰場。

    陰謀詭計、權勢壓人,從來都是她最難以解決的東西。

    為了賺錢,為了能有發展,她學會了如何演戲,如何打得更好看,但事實上,她最懂的,從來都是戰場上殺人的技巧。

    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冬樹拳拳到肉,她穿的白色長褲,現在也早已濺上了血跡。

    她硬生生,一個人便打出了一條生路出來。

    小宜被她護著,顫抖著撥通了學校里最仰慕的清卉學姐的電話,電話號碼是她在學校時早就打聽到的,她很想能和清卉學姐認識。

    但清卉學姐後來演了戲、出了名,和小宜的距離越來越遠,這個電話便沒有撥通過。

    冬樹沉默不言,在她最為渴望的用實力說話的戰場上發出無聲卻振聾發聵的聲音。

    地上躺了一堆人,被她打倒□□著,冬樹也不是全然沒有受到傷害,她全身都是血跡,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但身後無人敢再開口說些什麼。

    她就這樣,穿著帶血的衣服,赤著腳,牽著一個惶恐的女孩的手,鎮定地走了出去。

    送冬樹來的司機還在外面等待著,冬樹現在的情況將他嚇了一跳,等坐好之後,全身的痛感便全部奔瀉而來,一直維持的平靜陡然坍塌,冬樹乏力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小宜努力維持著平靜,告訴司機:「先走,先走出去。」

    司機連忙發動車子,從別墅的入口走了出去。

    現在去哪裡?

    冬樹也不知道,應該回家的,但回家後怎麼辦?讓清卉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讓她害怕嗎?

    剛剛滿腔的無所畏懼,現在卻多了些擔憂來,她今天的做法,會不會對清卉有影響啊……

    這時候,冬樹才注意到自己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響,她手腳都疼,小宜幫忙將手機拿了出來,裡面有很多未接電話。

    有清卉的,也有既生的。

    冬樹正在遲疑給該誰回電話的時候,電話再次響了,於是,她接通了既生的電話。

    「姐,」既生聲音急促,卻很溫柔:「你在哪兒?」

    「……我不知道。」冬樹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不同,難得有些虛弱。

    既生略一沉默,立刻告訴她:「來醫院,上次小吉去過的那家私人醫院。」

    他立刻安頓好姐姐應該去的地方,同時,他讓段季和醫院聯繫好,準備接待。打給清卉,讓她過去找姐姐之後,接下來要處理的,才是最難的部分。

    譚總和杜導,可不是好處理的人物。

    即使困難,但既生仍然沒覺得姐姐有任何錯處,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要是自己在的話,是不是姐姐就不會被逼到這一步來?

    過剛易折。

    但姐姐從來都是一株大樹,樹即使被暫時遮蔽了陽光,但也從來不會彎腰。

    冬樹到醫院的時候,清卉也已經趕到了,和醫生一起在入口處焦急地等待著。她心中充斥著很多疑問,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在看到姐姐那一刻,清卉所有的疑問全都壓在了心中:「姐,姐!」她和小宜一起,給醫生幫忙,將姐姐放到了擔架床上。

    醫生需要清理冬樹的血跡,來確認她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在醫生將冬樹送入病房後,清卉和小宜等在了門外。清卉站在病房門前,使勁想往裡看,但什麼都看不到。

    既生很快也趕到了,和外面的護士簡單問了情況後,他和清卉點頭示意,便繼續打電話去了。

    他不斷說起一些人的名字,安排著怎麼聯絡,很明顯是要解決姐姐的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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