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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清卉想說的可太多了,連家裡窗戶上撞上一個小蟲子都要和姐姐描述大半天。
但冬樹從不嫌她煩。
清卉啊,嘴巴利索著呢,懟既生,懟小吉,懟小央,唯獨把最溫柔的一面留給了姐姐。
就像是一隻小刺蝟,倔強地將所有的刺對向外面所有的一切,只把最柔軟的肚皮展示給了冬樹。
冬樹對撞在玻璃上的小蟲子不感興趣,對扯出了一點絲的沙發墊子不感興趣,但她對清卉口中的一切都感興趣。
她說著,冬樹便認真聽著。
直到清卉渴了:「姐,我去喝點水再和你說哦。」手機另一端是穿著拖鞋吧嗒吧嗒的聲音。
冬樹柔聲制止了她:「我要去背台詞了,你也休息會,昨晚沒睡好今天就補補覺,吃點水果,別偷吃瓜子,你吃瓜子容易上火。」
清卉乖乖地答應了。
電話掛斷後,冬樹拿起了劇本,她已經看了幾遍,也對其中的戲份做了標註。現在默默念著大段的台詞,爭取全都背下來。
封年是整個劇組來得最晚的,他到之後,導演便通知了正式開機。
開機儀式之後,導演帶著幾個主演走到了一起,讓他們認識認識。
男主演和女主演都是混了多年的人了,從底層混上來,極懂人情世故,很會說話,親親熱熱地和冬樹打了招呼,冬樹也和他們問了好。
但到了封年的時候,本來還友好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他和男女主之前認識,正常打了招呼,當然也說不上熱情。但看向冬樹的時候,封年眼神中的冷淡肉眼可見。
「你好,我是謝冬樹。」冬樹率先和封年打了招呼。
但封年頗為疏離,只淡淡地應了聲:「你好。」
封年個子高,長得也白嫩,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公子哥,冬樹自然不會在意他的態度,但也不會再主動說話了。
導演性格爽朗,沒看出什麼不對來,興致勃勃地安排了明天的戲份:「上午是男女主初識,下午是封年和冬樹。」
導演是封年媽媽的朋友,自然對封年很好,但也知道封年的一些問題,給封年和冬樹安排的並不是第一場初識戲,而是第二次見面的戲份。
第一場初識是太傅之子和郡主在一起時,第一次見到了俠女,當時就痴痴盯著她,有些心動。
第二場是兩人在街頭相遇,女俠沒認出他來,而太傅之子認出了女俠,興沖沖想過去打個招呼,卻被女俠誤以為是壞人,當即打鬥起來,被女俠按倒在地。
封年其實天分挺高,但有個很大的問題,他養尊處優慣了,不捨得讓自己吃苦。從不背台詞,也不願意有大動作戲。
封年最喜歡的,就是談談戀愛的戲,嘴一張,眼神一看,這樣的最好了。
但他總不能只拍愛情片,總得有些進步,因此,封年的媽媽才找了導演,給他安排了這個角色。
導演同意了,但也有自己的要求,畢竟是古裝戲,其中多多少少會有些動作,導演希望封年能提前練下武術動作。
第二場戲,就需要封年和冬樹對打幾招。
導演想看看封年的成果。
回到酒店之後,冬樹拿出劇本,將第二場戲的部分又細細讀了幾遍。太傅公子和女俠迎面走在街上,然後公子看到了她,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但是女俠並不記得他了。
在公子跑過來的時候,女俠當機立斷,對他出了手。
公子下意識回手,他們對打幾次後,女俠將公子打倒在地,然後揚長離去。
冬樹脫了鞋,赤腳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練習著動作,等她覺得穩妥了之後,才去洗澡睡覺。
第二天,冬樹到得仍然很早,男女主在不遠處拍戲的時候,冬樹就坐在棚子下看劇本。這場戲沒什麼台詞,她只要將動作記熟就行。
等她自己又練了幾遍後,確保一切無誤,她便去了服裝間找服裝師拿了戲服。戲服是黑色的武俠裝,為了視覺效果,衣服外面還帶著一層紗,打鬥的時候會更加飄逸。
她這邊準備完全的時候,封年才姍姍來遲。
他一邊走,一邊還喝著旺仔牛奶,頭髮還有些亂糟糟的,很明顯是睡了個懶覺。導演看著他帶著助理急匆匆走進了服裝間,便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封年倒也不過分,沒一會兒便化好了妝,悠悠閒閒走了過來,導演鬆了口氣,最後一次檢查攝像機和布景。
這是一條仿古街道,群演們已經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擺攤的擺攤,聊天的聊天。
「開始!」導演喊了一聲。
街上定在原地的群演便隨著這聲指令動了起來,攝像機跟隨在冬樹的身側,攝像車隨著她的腳步滑行。
冬樹就變成了一個古代的俠女,閒散地走在街上。
這條街其實布置的有些問題,群演穿的衣服在觀眾看來足古色古香,但在冬樹眼裡,其實有些不倫不類。
但也足夠了。
冬樹將注意力收回,餘光看著腳下的仿古石板。
但不得不說,這路做得不錯,走在上面,便像是走在了千年前一樣,她從皇宮出來,走在了大街上。
那一天,她心情並不怎麼好。
她被牽扯進了皇子們的鬥爭中,必須用命來做出決斷,因此那條路,她走得很慢,仿佛只要夠慢,她便能永遠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