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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清卉不管她,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女二的試鏡,導演組要求演的是花燈節出行。花燈節的那一天,郡主和家中兄弟姐妹一同出門遊玩,她看到了很多花燈,玩得很開心。回頭間,她看到了一個男人在河邊放下了一盞河燈,河燈照亮了男人的英俊側臉,她一愣神,便迷失在男人對著河燈專注祈願的姿態中……

    而她並不知道,她看上的這個男人,便是最大的反派,而她覺得美麗至極的花燈里,寫的是滅她皇帝叔父河山的大願……

    清卉對戲有自己的理解,她對數字毫無敏感度,而對情感十分敏銳。

    昨天,她就對姐姐說:「這一段啊,是喜中藏悲。」冬樹一想也是,初見看似歡樂,但其實已經藏了最後的結局。

    剛剛,戴黛演的全是歡喜。

    她拉著姐姐的手時是快樂,買到花燈是快樂,見到喜歡的男人還是快樂。

    但清卉很明白所有的情緒都是複雜的。

    於是,台上她笑著拉著姐姐的手,臉上是純粹的快樂,而眼睛中是對花燈的好奇。買了花燈之後,她小心翼翼地舉著問:「二哥,你看我這個,是不是比你手裡的還要好?」

    眼神狡黠,是藏不住的驕傲。

    而最後,她遙遙望見了那個撥動了她心弦的男人時,面露憧憬,繼而便是悵然若失。而這股悵然若失將會在故事的結局變成真正的悲劇。

    她臉上的憧憬、愛慕、躲藏和遺憾,幾乎讓導演組在瞬時間想起來應該搭配什麼樣的背景音樂。

    應該是花開盛極將衰的曲調才對。

    清卉演完之後,對著導演組鞠了一躬:「謝謝各位老師。」

    導演組久久無人說話。

    很久後,才有人開了口:「不錯,只是……」他得找點理由來解釋她的不好,以證明這個角色確實給不了她。

    但他「只是」了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導演見識多:「還不錯,不過經驗不足。」

    這句話輕巧,只提經驗,不提其他,不算是違了本心。導演覺得有些遺憾,他終究是能力不夠,不能為自己導的劇選擇最合適的角色,但他鄭重把清卉的簡歷收走,將來一定會有合作。

    清卉已經知足。

    而戴黛站在旁邊,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了。她的手握在鱷魚皮的包柄上,感到了強烈的生氣,繼而便是嫉妒,最後卻變成了隱隱的悲傷。

    如果,她演技也有這麼好,是不是就不用天天討好老男人了……

    上午場的面試結束了,清卉走出了房間,迎面和冬樹擊了個掌:「耶!」

    戴黛和女助理也走了出來。

    女助理看到了清卉的動作之後,頗為生氣:「你在得意什麼,角色又不是你的……」

    但話還沒說話,戴黛就制止了女助理的話,她走過來,現在的狀態已經和剛剛完全不同。

    「你好,我叫戴黛。」她伸出手來。

    但清卉戒備地看著她,記著自己剛剛被推了幾下,覺得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清卉可以任性,但冬樹不會。更何況,剛剛清卉憑自己的實力狠狠地下了戴黛的面子,已經足夠了。

    於是,冬樹伸出手來,握住了戴黛的手:「你好,我是謝冬樹。」

    戴黛看出來,兩姐妹中冬樹才是領頭的那個,她不再理清卉,而是問冬樹:「願意和我吃個飯嗎?」

    清卉並不願意,她拉了拉姐姐的手:「姐……」

    戴黛不看清卉:「就在對面的飯店,我不會做什麼的,只是聊聊天。」

    最後,她們四個一起去了對面的飯店,找了個包間坐下了。

    清卉還有些戒備,但冬樹已經和戴黛聊起來了。

    「對,我們原來在蔚市。」

    戴黛頗為感慨:「蔚市啊,我知道。我家之前在村里,我媽去世前有時候去城裡賣菜,那時候我聽說過蔚市,覺得是個可遙遠的大城市了……」

    女助理嚴肅地制止戴黛:「戴黛!」她暗示:「第一次見的人……」

    戴黛笑起來,親熱地攬住助理的胳膊:「嵐姐,又不是什麼秘密,她倆挺厲害的,以後一定能混出來,早晚會知道的。」

    嵐姐仍然不支持她說這些未公開的舊事,皺著眉看她,戴黛只能不再說下去。

    但冬樹和清卉已經聽到了,加上之前小央說的,她們大概能勾勒出戴黛的經歷。生活貧困的女孩,到了大城市,終於看到了一點光,於是不擇手段也要照亮。

    戴黛和嵐姐的相處默契,和在試鏡時的傲氣模樣不一樣,清卉也慢慢放下了戒心。

    「是這樣的,」戴黛覺得很抱歉:「我不是科班出身,很多時候都是瞎演。但我能看得出來,清卉演的真的非常好。」

    她強調:「非常非常好。」

    戴黛這樣坦誠,倒是讓清卉不再討厭她了。清卉小時候被姐姐教育過,人要禮尚往來,別人誇了你,你就要夸回去,但一定真誠。

    於是,清卉也誇了回去:「你長得也不錯啦。」

    她隻字不提演技,這樣耿直倒是把嵐姐氣笑了。

    「但是很抱歉啊,」戴黛說:「不管你多好,這個角色都是我的。」這話猖狂,但她語氣真誠:「我能走到這一步,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冬樹和清卉大抵能想到這個「很多很多」是什麼東西,她們沒有問,給彼此保留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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