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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冬樹自從來了片場,一直乖乖站著,聽從著指令,穩重地像個成年人,但她現在提起自己的成績,說起了自己的弟弟的時候,終於有了些孩子的模樣。

    導演的臉上露出了不可見的笑意:「很好。」

    導演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冬樹沒聽見導演說了什麼,但電話掛斷的時候,導演對冬樹點了點頭:「你找王武指試試,如果他同意了,明天下午就能拍。」

    她沒時間細問了,便被著急的小央帶去找了王武指,他怕來不及。

    現在已經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大多數人都回了房間休息,小央低三下四把王武指從休息的房間裡叫出來,然後帶著王武指和冬樹去了飯店裡。

    吃著飯的時候,冬樹終於得到了王武指的指導。

    「這場戲為了顯得羅血衣的出逃慘烈,也為了顯示反派的沒有人性,所以你手裡沒有武器,對方有球棍,還有匕首,戲中必須要受傷,要演出來那種艱難的感覺來。」

    「到時候,反派演員會按照我定好的節奏一個個動手,你要做的就是記住在面對每個演員的時候要做的動作,血袋要及時,如果配合不好,就要重拍。」

    這些動作冬樹都已經記住了,基本沒問題,只差到時候和其他演員配合了。

    王武指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幾口小央給他倒的酒,心情還算舒暢。

    「最後一幕是從樓頂墜下,落在地上的帳篷頂上,這裡沒用真實的高樓,攝像機拍不到,用的是四層的樓房,會弔威亞,這個可能需要你多跳幾次,到時候會做後期處理。」

    羅血衣畢竟是個重要的角色,是棄暗投明的人物,所以到時候會有打鬥的特寫鏡頭,因此冬樹必須要表演真實。

    真實就意味著,不能使用太多的道具,受到真實傷害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小央和冬樹將醉醺醺的王武指送回了房間,他們回去的路上,小央悄悄安慰冬樹:「不會受傷的。」

    但這句只是純粹的安慰,並不意味著小央真的知道,小央意識到自己這句有些太過敷衍,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受傷了劇組會出錢治療的。」

    「那就好。」冬樹應了他。

    「那就好」——不是冬樹在糊弄,小央知道,她和他一樣的缺錢,所以他知道她的想法。

    最好不要受傷,但如果真的受傷了,劇組能出錢治療就是能讓他們安心的大好事。

    他們兩個不再說話,就這樣沉默著走回了片場。

    儘管擔憂著明天,冬樹仍然沒有失眠,她讀了幾遍材料,便睡下了,睡得還相當好。

    上午,她又背了很久,也上手練習了拳腳,讓王武指檢查了之後,他終於點了頭,也告訴了導演。

    下午冬樹便坐了劇組的車去了不遠處的四層廢棄的樓房處,她到了一會兒之後,便有一輛很大的車開了過來,後排下來了一個穿得很厚的男人。

    這樣的天氣一件薄衫就夠了,根本用不著外套,但男人穿了厚厚的大毛衣。助理跟在他身邊,不停地絮叨著,埋怨他不該同意導演的請求,應該多休息休息。

    男人長得很好看,面龐稜角分明,眼睛卻很多情。

    這就是宮亭了,他說話時還有鼻音,他走過來便看到了冬樹,宮亭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問:「這就是我們的小高中生了嗎?」

    他這麼說話,有些輕浮,但眼中卻沒有什麼猥瑣的含義。

    冬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她知道自己該討好這些人,但她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解釋得清楚:「我是高中生。」

    她隱隱拒絕了「我們的」這個定語。

    宮亭笑得更加燦爛了,他還想說些什麼逗逗她,但導演將他叫過去,談了談今天的戲份。

    宮亭的戲不多,他不必上手打鬥,只負責站在一邊,冷眼下令,讓弟兄們拿著刀棍沖向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妹。

    然後在小妹跳樓的時候,拿著匕首衝過去,站在樓頂看小妹墜落。

    這些戲份運動量不大,因此生病的宮亭都能做,但他願意來,冬樹就十分感謝他。

    午飯後,就正式開始了。

    冬樹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衣褲,其實羅血衣不應該穿白色的,畢竟是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之前也沒有她喜歡白色的設定,但這場打鬥中,她會出很多血,血必須要在白色的衣服上才更加刺眼。

    冬樹還化了妝,化妝師將她的膚色調得更加白皙,將她的眼睛延長,又在下巴上打了濃重的陰影,盡力向扮演羅血衣的演員的長相靠攏。在遠景鏡頭中,就可以拍冬樹的正臉,觀眾們很難看出用了替身。

    在化妝結束之後,冬樹真正有了演戲的感覺。

    她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恍惚間便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

    在上一部戲中,她素麵朝天,只是負責劍法和拳法的展示,歸根到底還是在做自己。

    但容貌變了,她便不再是謝冬樹,她忽然間理解了小央的所謂「扮演大明星」。

    什麼是扮演?

    冬樹以為自己不知道,但這時候,她猛然意識到,其實,在十幾年前的那一天,她便開始了扮演。

    扮演一個名為謝冬樹的女孩。

    只是,當時她的觀眾只有兩個不經事的孩子罷了。在經年累月的扮演中,寧冬樹和謝冬樹融為一體,無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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