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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這話不太吉利,但也是虎爺爺的安慰。

    「我要努力讀書!」冬樹鄭重發誓:「既生先考過去,在那邊堅持一年等我。」

    小花敬畏地看著哥哥姐姐,也很想發誓,但她覺得自己不行,於是使勁拍手:「姐姐加油!」

    冬樹冷酷地看向她:「清卉就只負責給我加油嗎?」

    清卉試圖矇混過關:「我也給哥哥加油!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既生將要給家裡掙錢了,現在揚眉吐氣,自覺是個合格的哥哥了,於是威嚴地教育清卉:「你也要好好讀書,不能丟我和姐姐的臉。」

    清卉委屈地看著既生,心中生出了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來:「人總有缺點的對不對?」她振振有詞:「我這麼漂亮可愛,成績差一些怎麼了?」

    「姑奶說我小蠢東西,可是姑奶照祥喜歡我啊。」

    她嘰里呱啦一大堆,力圖證明自己成績差、笨點不是問題。

    既生太乖了,清卉現在隱隱讓冬樹感受到了教育孩子的難處。要是孩子懂事,只是遇到了困擾,冬樹就願意講講道理,但現在看著小嘴叭叭叭的清卉,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該打!」

    但好的家長是不能打孩子的,冬樹忍住了。

    只是晚上學習的時候,她牢牢抓住了清卉,絕不讓她離開書桌半步。

    一千塊錢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胡蘿蔔,既生不知停歇地向前奔跑,幾乎能將所有的課本背誦下來。

    他順利跳過四年級,上了五年級,又上了六年級,終於在小升初考試中為學校得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全市第二名。

    那個暑假裡,武館裡和姑奶家都貼上了既生上報紙的新聞。

    校長還有其他的領導,將既生簇擁在中間,笑呵呵地拍了照片。為了顯示出既生的殘疾,他們專門將他的褲腿捲起來。

    新聞的標題也是「師生大愛,殘障學生成績優秀」,到處都儘量凸顯他的殘缺。

    其實這有些羞辱,但既生臉上仍然撐住了笑意,手中緊緊握住大大的一千元獎勵的牌子。

    閃光燈亮過的時候,既生恍惚地想,真好啊,他總算對姐姐有用一次了。

    第22章 被選中的公敵(三更)

    又是新的一年, 冬樹再次沉浸在英語的痛苦中,她六年級了,只能牢牢抓住這一年, 更加努力地學習,才能上一中。

    小沈老師很誠實地告訴冬樹,她現在的成績考二中都危險。其他科目都很好,但作為主課之一的英語, 拉分太嚴重了。

    小沈老師不明白:「怎麼就學不懂英語呢?」

    冬樹也不知道,只能聽小沈老師分析原因:「不應該啊。」小沈老師和英語老師一起看著冬樹的試捲髮愁。

    「冬樹很認真。」英語老師說:「肯定不是沒認真學。」

    「是啊,」小沈老師嘆氣:「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這樣的孩子正是學語言的好時候,要是大人學不明白還有情可原,語言環境和思維都固化了,所以學起來很難, 但你這么小, 是不是還沒開竅啊?」

    冬樹心裡一咯噔,連連點頭:「那我再繼續背課文,說不定哪天就明白了。」

    小沈老師安撫她:「冬樹很聰明, 等英語開竅了, 就再也沒有短板了。」

    但冬樹有些明白了, 她從書店借了外文翻譯書,裡面濃濃的異國情調讓她難以讀下去, 但她知道自己差的也許就是這個了。

    等有一天她能看懂、理解那些黃頭髮的人的故事的時候, 她就能搞明白英語了。

    清卉現在比較快樂,她成績一塌糊塗,之前被哥哥姐姐看得嚴, 現在哥哥已經初一了, 學校遠, 回家晚,沒時間管她,姐姐也忙。

    清卉的學習比冬樹還困難,他們三個的成績平均起來便是學校的中等水平。

    但清卉現在沒心沒肺,當小傻子,和小吉成天一起玩。清卉不笨,知道在寫母親的命題作文里寫姐姐,在父親的命題作文里還寫姐姐,還能寫得不違和,她只是單純不愛學習。

    白浩黎和既生同歲,但他成長環境和既生不一樣,許老師將他呵護得很好,既生和白浩黎漸漸玩不到一起去了,白浩黎只能和小花一起玩了。

    兩個人看連環畫,演孫大聖和妖怪,頭上纏著布扮仙女。

    冬樹和既生倒是不怎麼說她,除了催她寫作業,玩的時候從不說她。家裡有兩個努力長大的就好了,剩下的那個就負責當個真正的孩子,替他們快樂。

    等冬樹考上了初中,他們三個慢慢攢錢,慢慢都考上大學,他們就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了。他們從山裡走出來,給自己掙條命,往後的日子一定越來越好。

    他們這樣相信著。

    一中離家的距離有些遠,對冬樹來說勉強還是能步行的距離,但對既生來說,就只能坐車了。

    幸好能用學生證和殘疾證。

    學生證坐車打折,殘疾證坐車免費。

    既生不想用殘疾證,第一次坐車時,他努力做出來正常人的樣子,但司機看了他一眼,就讓他進去了,沒收他的錢。

    他殘缺得太明顯了,根本沒必要檢查證件。

    每次坐車沒座位時,都有人要給既生讓座,他便搖搖頭,道了謝,自己走到扶手處,雙手握住扶手和拐杖,站得筆直。

    少年的臉繃得緊緊的,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車輛啟停搖晃間,只有他屹立著,將自己站成了一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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