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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3:21:25 作者: 櫻桃小番茄
海蘭珠不在意的笑笑,她可從沒指望過寨桑這個父親。一來他搖擺不定,沒有主見,二來他偏聽偏信, 格局不大。在科爾沁,能真心為她打算的, 除了自己, 只有貼心貼肺的滿珠習禮和阿娜日。
阿娜日不滿海蘭珠的無動於衷,抓著她的袖子道:「格格, 您快長點心,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吧!人家這麼欺負咱們,還不是看準了咱們家大哈屯去得早……」
海蘭珠微微一笑,拍拍阿娜日的手:「你這丫頭,天天兒的跟著我,光長了肉,腦袋卻一點長進也沒有。」
阿娜日眨巴著眼睛,滿臉疑惑。
「你還記得我曾問你可認得阿媽在世時,身邊伺候的舊人?」
阿娜日忙不迭點頭:「記得記得,花了好幾日才從她夫家尋了來呢!」她遂又低頭,「若是我阿媽還在,哪裡需要這樣辛苦的去尋別人……」
海蘭珠不忍提及她的傷心事,忙道:「你可別再難過了,今晚,跟著格格我去看好戲吧!」
…………
亥時剛至不久,博禮便隱隱有些睏倦。
「爺還沒回來嗎?」她腦袋暈眩,眼皮耷拉,一手扶額撐在案上,懶洋洋的問旁邊侍立的丫頭。
丫頭看了眼帳簾的縫隙,福身道:「還未見爺身邊的侍衛來報。」她悄悄抬眼,見博禮困頓的樣子,小心詢問道,「大哈屯,是否需要奴婢去打聽打聽?」
開了春,夜裡仍有涼風,是以帳內依然嚴嚴實實封著,毫不透風,攪得人越發容易犯困。
香爐里的香緩緩燃燒著,漸漸濃郁,熏得人發軟。這大明來的精緻物件,果然能消磨心智,讓人沉迷其中。
博禮頭也不抬,眼也不睜,只揮手叫這丫頭出去了,偌大的氈房中便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一刻,也許是一個時辰,門帘再次掀開。
博禮掀唇:「問著了?爺到哪兒了?」
沒有預料中恭敬的回答,只有輕緩的腳步隱隱綽綽,漸漸靠近。
博禮不由不悅,費力睜開眼,要看看這丫頭怎麼能如此無禮。
氈房中的燭火不知何時已被熄了一半,光線昏暗曖昧,伴著香爐里裊裊升起的青煙,一片模糊。
隔著一層煙幕,一個修長纖美的身影直直的站著。白色的衣裙熟悉又陌生,卻斷斷不是她身邊的婢女。
博禮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響,歪在榻上的身子僵得動彈不得。
她猛然瞪大眼,緊緊盯著那身影,半張著嘴,下唇不住顫動,好半晌也沒發出聲音。
那身影也不往前,也不說話,只面無表情的看著博禮。印象中溫柔恬靜的臉此刻泛著詭異的蒼白與冰冷,原本的眼波盈盈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烏黑而深邃的眸子,如刀子一般直直刺向博禮。
博禮一手無意識的伸出去,似要擋住那張噩夢般的臉,身體開始本能的僵硬後退。
咚----
她一頭從榻上栽了下來,想以手撐地站起來,卻哆嗦著屢屢失敗。
「姐……姐,是你嗎?」博禮一邊艱難的問道,一邊鼓起全部勇氣抬頭又看一眼。
這一眼又把她嚇得魂飛魄散。那身影沒再走近,只低頭冷冷俯視著她,好像在看地上的螻蟻一般冷酷又毫無感情。
博禮嚇得尖叫一聲,迅速低頭趴伏在地,再也不敢抬頭。
「姐姐,我……我錯了,錯了!求……求你,快 ……別來了……別……」她抽泣著斷斷續續哀求,似夢非夢的感覺,折磨得她抖如篩糠。
那身影終於開口,語調飄忽不定,溫柔纏綿卻透著鬼怪:「好妹妹,你錯在哪裡?」
博禮大口喘著粗氣,腦袋越發低到地毯中去。
「我……不該……不該推你,我害你……早產……血崩……我不是有意的……」
「還有呢?」
博禮腦中混沌,無法思考:「還有?還有……害怕……哈日珠拉…差點就讓她消失……可她回來了,回來了!我沒有害死她!」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直起身,膝行至那身影腳邊抱住:「姐姐,你饒了我吧!哈日珠拉還活著,我以後一定……一定好好待她,再也不…傷害她!姐姐……」
帳外的寨桑早已驚怒不已,臉色鐵青,此時他再也忍不住,衝進帳內,大聲怒罵:「你這個……歹毒的賤婦!」
他上前抬腳便要朝博禮踹去,卻被滿珠習禮猛的撲上去擋住,替母親生生挨了這一下。
寨桑這一下使的是全身力氣,踹在兒子肩背上發出一聲響,滿珠習禮悶哼一聲,頓覺胸口一陣窒息和疼痛,好半晌才平復下去。
寨桑踹錯了人,怒氣未消,揚手猛的劈向一旁的桌案,震得案上從大明得來的陶壺與瓷杯紛紛滾落,噼里啪啦在地上碎作一團。
方才昏暗的燈火不知何時已被人重新點上,氈房內亮如白晝。博禮猝然驚醒,驚恐的瞪眼望著面前的白衣女子。方才明明看到是姐姐,為什麼變成了哈日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