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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3:21:25 作者: 櫻桃小番茄
    她心中一動,欲脫口的話又咽了下去。皇太極地位尚不穩,身邊居心叵測的人數不勝數,現下還是能忍就忍,別再為他添麻煩了。

    她裝作沒聽懂哲哲和葉赫拉那氏的話,低頭溫聲道:「福晉們說笑了。」

    大貝勒福晉瞧她這樣子,似是不屑再理會她,只端起杯盞拾起筷箸,同其他福晉說話去了。側福晉葉赫那拉氏心中得意,帶著勝利的眼神瞟了眼海蘭珠和哲哲,也與其他婦人熱絡的招呼去了。

    倒是哲哲,熱情不減,長袖善舞,既能同別人聊上家常,又時不時帶上海蘭珠。

    若說一開始,海蘭珠摸不透哲哲的用意,此刻卻是看出了幾分。但凡有人詢問起她的身份,哲哲皆言語曖昧,既不明說,又引著旁人將她猜測為出身低微,卻攀上了四貝勒的丫鬟,最後又表明二人同出科爾沁,更讓人以為她是完全依附哲哲,站在她這邊的。

    海蘭珠逐漸清明,卻並不點破,她總覺得,哲哲這樣既貶低她,又拉攏她的做法,背後還有其他深意,且靜觀其變,看她還要做什麼吧!

    酒酣宴樂,□□哈赤難得如此開懷,攬著成熟美艷的大妃,一邊暢飲,一邊大肆封賞,其中尤以四貝勒皇太極得嘉獎最多,大貝勒代善略次之。

    宴至一半,明降將孫得功突然行至正中,朝□□哈赤下拜叩頭道:「大漢,奴才特意準備了大明的貴族歌舞,此刻樂師歌伎們已在外等候,可否請大喊恩准他們入內表演助興?」

    □□哈赤興致盎然,大手一揮:「正好也讓大傢伙兒瞧瞧,你們尼堪的歌舞到底是個什麼調調!准了!」

    孫得功立馬起身退至一邊,朝牆邊的奴才們使了個眼色。那些人早已等候多時,齊齊點燃格式燈籠,原就亮堂的廳堂庭院,一下子燈火輝煌。如今還是正月里,那一個個大大小小,裝飾精緻的燈籠,高高低低掛上,海蘭珠仿佛看到了家鄉的元宵節,神思恍惚起來。

    孫得功在一旁解釋道:「我們漢人正月里要過上元夜,這些燈都是奴才令歸降的漢人親手為大汗和各位備貝勒們準備的,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圖個新鮮罷了!」

    孫得功投降不過幾日,卻能準備這麼多燈,看見他心裡早已盤算好,就連如何討□□哈赤歡心也早在計劃。這邊女真的貴族們一邊四處張望觀賞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一面對他更瞧不起。

    這時,門外突然魚貫走來一隊人,有的抱琵琶,有的抱箏,有的握笛,儼然是個絲竹管弦樂隊。

    旁邊的女真貴族們饒有興味的觀察著,他們掠明已久,卻從未真正欣賞過大明漢地的歌舞。為首那個抱箏的女子,一身漢地素服,身姿婀娜,素手纖纖,格外吸引目光。更讓人好奇的是,她潔白的臉上,蒙了一層輕薄面紗,只留了雙婉轉美目,教人難辨容貌。

    樂師們坐定,擺好架勢,在萬眾矚目下,抱箏女子輕抬手,撥動琴弦。琴音錚錚,時而婉轉低沉,時而高亢嘹亮。

    一段獨奏後,其他樂器漸漸加入,樂曲從獨奏進入了合奏。女真人從未聽過如此音樂,皆仔細傾聽,更有不少人,目光牢牢盯著那撫箏女子,又是好奇又是垂涎。

    多鐸年紀尚小,沉不住氣,興奮不已,目不轉睛盯著那撫箏女子。他拉著多爾袞悄悄道:「你看那中間戴著面紗的女子,我真是沒見過這樣美的人!」

    多爾袞繃著臉,鄙夷的看了眼多鐸,甩掉他揪著自己袖子的手,不屑道:「你都說她戴了面紗了,連臉都看不見,你就知道她長得美麗?萬一是個醜八怪怎麼辦?」

    多鐸不以為然,依然緊緊盯著那女子,不服氣道:「我怎麼不知道?就算戴了面紗,也一定是個難得的美女!」他滿臉嚮往陶醉道:「果然,這漢女就是不一樣,連走路都是一步一姿態!」

    多爾袞悄悄翻了個白眼,這么小就知道看女人了,以後還不知道要娶多少福晉呢!

    他仔細打量四周,卻發現不止多鐸一人這般痴迷,不少叔叔兄弟們都緊盯著那女子,眼裡的渴望與掠奪毫不掩飾。再定睛一看,卻發現連不近女色的皇太極,都饒有興味的看著!

    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那素衣女子。她確實有幾分動人氣質,又會彈琴,可那素色身影……他眼前不禁浮現另一個美麗嬌柔的女子。

    曲聲漸止,□□哈赤第一個叫好。他招來孫得功,不顧身旁臉色不愉的大妃,指指那位受盡矚目的女子道:「此女看來不像普通樂師。」

    孫得功立刻叩頭答道:「大汗實在明察秋毫!此女金氏,出生瀋陽名門,是個身家清白,知書達理的官家小姐,奴才將此女獻與大汗,望大汗納之!」

    眾人皆仰望□□哈赤,目光里滿是敬服與羨慕。豈料□□哈赤開懷大笑,卻是拒絕了這樣一位漢女。他招來皇太極,當眾道:「吾兒皇太極,此次立了大功,本汗看他後宅空虛,不如就賜給他吧!」

    那女子蒙著面,表情難辨,只一雙眼眸,楚楚望著皇太極,似在祈求他的憐愛。

    大妃懸著的心此刻倏然落地,海蘭珠這邊卻緊張起來。她明顯察覺到周身氣氛突然壓抑起來,身邊的幾位四貝勒福晉們也都眼巴巴望著皇太極,似是期待著他開口婉拒。

    連海蘭珠亦緊張忐忑起來。她受困於與皇太極曖昧不明的關係許久,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在此刻又紛紛纏繞,絞得她內心一陣酸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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