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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牢？」禺槐眨巴眨巴眼睛，想到了神麓灣後廚里那關押抹香鯨的大籠子，「那你不是也沒坐牢嗎？在這矯情個什麼勁呢？而且……女朋友……就剛剛那女的？嘖嘖，那麼凶的女人，對你又不好，丟了就丟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裴常楓的世界觀碎了一地：「你說的輕鬆！你懂愛情麼？有過人的體溫麼？有過心跳麼？聞過花香麼？看得出天空的顏色麼？就你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屁孩，八成也沒談過戀愛吧！」

    聞言，禺槐看著裴常楓，笑得如沐春風：「我……確實啊，我常年住在深海里，這不是現在剛出來，還沒來得及感受你們人類世界的良辰美景嘛，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去摸索啊！」

    「那你自己慢慢摸索去吧。」

    裴常楓翻了個白眼，氣得扭頭就走，禺槐可不干，趕緊屁顛屁顛的追上他道：「裴裴，你別生氣啊，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啊！」

    裴常楓說：「補償？說得輕鬆，你能補償我個女朋友？」

    禺槐不以為然：「能啊，你看我行不行？我當你女朋友啊。」

    「你……說什麼？」裴常楓瞳孔地震。

    「也不對，我是雄性，人類的女朋友是雌性，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不過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啊。」禺槐分析的頭頭是道，「你放心，雖然我做不了你的女朋友，但你跟了我，我保證比你那個前女友溫柔、比她漂亮、比她有魅力，而且我絕對不會像她那樣欺負你、凶你，更不會換了你，我會寵你、疼你、保護你，誰欺負你，我就幫你收拾誰。」

    裴常楓咬牙切齒：「打住打住！要死啊？誰稀罕跟你這小怪物在一起？」

    「裴裴，我是認真的！」禺槐踮起腳，伸手掰過裴常楓的臉，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那雙圓溜溜的藍色眸宇攝人心魄，像是藏著漩渦，能把他吸進去一般——

    「在離開神麓灣之前，我一直覺得浮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海妖，但見到你之後，我就覺得，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你比海妖還好看，所以我不嫌棄你又菜又弱又矯情還愛哭，這些缺點在我看來，跟你身上的優點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媽媽說過，每隻海妖都不可能做到讓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去完全接納自己，有缺點有優點才是一種完美的最獨立個體，我覺得你們人類也是一樣的吧？所以你的優點我看在眼裡，你的缺點我也很喜歡，我願意和你做朋友。」

    裴常楓別彆扭扭的掙了半天，脖子都快扭斷了也沒把自己的臉蛋從這小怪物的手裡掙脫開來，他壓下心頭蓄勢待發的怒意，眯了眯眼：「你不嫌棄我？」

    小怪物一臉百分之一萬的誠懇：「嗯嗯！不嫌棄！絕對絕對不嫌棄！」

    「你不嫌棄我，可我嫌棄你啊大哥！」裴常楓拍掉禺槐的手，「你這小怪物臉皮怎麼這麼厚呢？別碰我，離我遠一點！從現在開始，咱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後會無期！」

    裴常楓推開禺槐剛要走，身後的小怪物就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禺槐氣得轉身指著禺槐大聲吼道——

    「你聽不懂人話？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不然我就報警抓你，把你拘起來！」

    「拘起來……？」禺槐怔了怔，驀然想到了那俘虜自己兄弟姐妹的大船，想到了那關押同族的電網和鐵籠子，他只覺心口莫名一陣撕扯般的抽痛。

    而與此同時，裴常楓已經走遠了。

    「……」望著裴常楓頭也不回負氣離開，漸漸消失在街頭的背影，禺槐的心裡有些受傷，這一次，他沒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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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孤身一人……不，一妖的禺槐，漫無目的的在人類世界的大街上瞎溜達。

    這裡畢竟是人類的世界，作為初來乍到者的禺槐，此時的腦子裡完全就處於雲裡霧裡的狀態，他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懂路標站牌，他就像個流浪在外的走失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去向何方。

    禺槐內心的宗旨是尋找被人類抓走的浮雨以及其他的同族，可眼下別說是尋找浮雨他們，就連他自己都快像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這個地方的氣息和氛圍，與神麓灣簡直截然不同。

    大街小巷、門庭若市、喧擾繁華堪比海市蜃樓。

    這裡有很多很多的人類，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熙熙攘攘縱橫交錯的穿梭在寬闊的街道上，禺槐深陷其中，只覺得那股人類的氣味鋪天蓋地，逼迫著他不得不沾染全身。

    他感到有些不自在、甚至不安。

    他根本無法確定，在這偌大的人類世界中、在這條寬闊的人行橫道上，哪個人類是善意的、哪個人類又是惡意的……

    禺槐摸了摸胸口，只覺自己的心臟從未跳得如此凌亂，他很害怕、甚至可以說是恐懼，他害怕在這人來人往的世界裡，自己作為異類會成為眾矢之的、害怕會突然出現一個兩個、乃至一群如同那日船上的壞人，為了一己私慾端起冰冷的機槍，毫不猶豫的將他射殺，作為戰利品帶回去論功行賞……

    忽然，鼻尖一滴冰涼划過，禺槐感覺到有水滴正一顆接著一顆，由慢到快的打在了他的頭上、身上。

    禺槐不由得抬起頭，天上不知什麼時候竟開始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持續了片刻後，雨勢開始加大、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