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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3:05:17 作者: 春未綠
    下人們低頭都不敢說話,人就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他們怎麼知道?

    百姓們躁動起來,金縣丞也在其中, 他也不耐煩起來,「怎麼搞的?人怎麼會不見?是不是唐家搞的鬼。」

    唐家人仿佛絕跡一般不見了, 這次祭祀因為錯過了時間,所以也沒有完成。余榕聽了這個消息, 鬆了一口氣,她緊握住吳襄的手:「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可又擔心吳襄:「他們會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

    「懷疑又如何?只要沒找到唐家人,他們就沒有證據,而且我又沒有明面上針對過他們。其他的,我已經跟州府說過, 他們雖然不想管,但是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 置之不理,這也太說不過去了。而且這次茶葉的事情要是弄好了,我又不貪,財政全部拿過來做這些民生之事。」吳襄心裡雖然擔心,可他是男子,肯定不會讓妻子擔心。

    吳榮頭次跟吳襄一起完成這麼重要的事情, 心情很是激盪,可看到余娟還是壓下來了。余娟可不像苗秋紋,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若是因為余娟一個人誤了大事,那他們可就全部都完了。

    怕余娟閒著沒事又要生事,余榕就把她叫過來,「都是一家人。我如今身子又不大好,想著你一向比我聰明許多,今天有商婦過來,那請你多幫忙了。」

    這種事情余娟得心應手,她的點子也很多,而且有張媽跟秋桐看著,余榕想著不會出大錯。余娟欣然答應。

    芽茶的種植吳襄專門請專人吃茶品茶,公開把某部分商人作為官府合作的對象,具體銷貨也有專門聯繫的管道。有的是吳襄贊助無為書院的,或者讓吳坤運到北地去賣,或者讓這些商人自己想辦法。

    之前做巫術的一些山丘,因為被買下來,都要種茶,所以作巫術的人少了一些。吳襄也知道治標不治本,但能改善一點是一點,其他的連朝廷都沒辦法管束的事情,吳襄怎麼也管束不了。往大了說,他也無意挑動苗人跟漢人之間的爭鬥。

    三個月坐穩了胎,余榕鬆了一口氣,她不敢喝茶,喝的都是白水。春糙在一旁銷了水果給余榕,余榕拿了一塊吃在嘴裡,有點甜。看余娟在一旁跟人說的興致盎然,她也沒打擾,就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吃水果。

    可她安靜,想巴結餘榕的商婦們卻不想放過這個巴結餘榕的機會,另外還有楊監生的夫人也在一旁敲邊鼓,余榕都敢篤定,這位楊夫人肯定有收錢。

    「太爺夫人,奴家聽說您家小公子在學裡可聰明了,我那個不成器的要是有您家公子的一半我就不用愁了。」

    說話的這位是本地最大茶行方家的少當家的夫人,皮膚很黑,可難得的濃眉大眼,有那麼一絲英氣在裡面。

    她這樣奉承,也是為了拿到能承銷的資格,而且即便拿不到跟縣令打好關係,也好辦事。余榕也不是傻的,「方少奶奶見笑了,有空把你家的孩子帶過來我看看,讓太爺多問幾句,若是可以的話,我替太爺做主送他一套有註解的蒙學書。」

    神女縣不如江南文風盛行,在這裡楊監生的學問是最好的,可也只是監生。而吳襄再怎麼樣,也是二甲進士出身,這是實打實的。

    士農工商,商在最末,既然余榕開了這個口,而且這麼輕易就說出來了。方夫人也不會推辭,本朝商戶很難考試,所以吳襄都是掛在農戶上的,以期能有個好的出身。

    方少奶奶面露感激:「多謝太爺夫人了,就怕那小子太淘氣,入不了太爺的眼。」

    余榕作為母親,當然知道方少奶奶只是自謙,連忙道:「小子就是要淘,讀書才靈活,要不然死讀書可不行,我看你家兒子就挺好的。」

    方少奶奶謙虛的笑了笑。

    桂奶奶是楊夫人的弟妹,生的很是小巧,斯斯文文的。她說的不多,可都說在點子上,「這次茶葉承銷的事情,我們爺都說是太爺想的,以前都只知道芽茶只是土貨,可沒想到還有這等品法。」

    什麼東西都要包裝,桂奶奶家裡是這幾年才轉開茶行的,生意難做,只能拆東牆補西牆,這次能拿到入場券,還是因為她家大姑姐是楊夫人的緣故。

    「這都離不開各位的幫忙,太爺一任也就三年,只希望在這裡能讓老百姓日子好過一些。」余榕淡淡道。

    是啊,吳襄在任上只有三年,還是希望有所政績的,至少這幾年她們能掙到錢也不錯。

    茶葉的事情辦的如火如荼,余榕收到了知州夫人的帖子,原來是他家夫人過五十大壽,因為是過整生日,所以特地請下屬們去喝酒。本來余榕是想讓余娟去,可一看她還是覺得不靠譜,所以還是自己準備過去。

    春糙跟秋桐肯定是要去的,春糙跟春芳倆人穿同色綠褙子,春芳是新買進來的人,跟春糙倆個專門貼身伺候余榕。秋桐跟貴兒倆人專管車馬出門,秋桐現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可憐的小丫頭,現在卻是潑辣的管家娘子。

    「我們一道過去,正好趁這個機會跟大家聯繫一下感情。」吳襄對人際往來很有自己的一套,對於他來說人多的地方才有他發揮的空間。

    余娟得知自己不能去也不算太惱,吳榮因為跟著吳襄那是肯定可以去的,看余娟這麼久都沒跟他做一套衣裳,難免不大高興,「這邊的衣裳本來就很土氣,你若是不會做,可以找三嫂去問問怎麼做衣服。」

    他正說著,就看到春糙拿了一套衣裳過來,春糙這些日子也算是訓練出來了,見了吳榮就行禮。

    「太爺說他做了兩套衣裳,正好拿一套給您。」

    吳榮比起其他人來說,他的心態不錯,如果能正確引導,未必不能成材。二房一向急功近利,這點吳襄看不上,但二房的人更敢出去闖,這也是其他幾房的人不具備的。

    他才不管余娟呢,吳榮接過衣服就穿好,然後出去跟吳襄他們一起坐馬車去州府。吳襄跟吳榮在一起,二人談論民生改革問題說的如火如荼的。余榕則帶著敬天和秋桐一起坐在一輛馬車上,余榕拉了拉敬天的手:「有點涼了,娘讓秋桐給你穿件衣服好不好?」

    秋桐一聽余榕說就已經把準備好的衣服遞到余榕手上,余榕幫著敬天把衣裳穿好,敬天要牽著余榕的手。余榕就把他的手放自己手裡,囑咐他:「可別亂跑,萬一被拍花子的弄走了,娘找到你可怎麼辦?」

    「娘,我知道的,拍花子的還會讓我天天洗碗做事,不讓我吃飯,對不對?」敬天露出害怕的表情。

    余榕忍住笑:「對啊,還不會讓你見爹娘。」

    敬天這下就更不會把余榕的手放開了,秋桐也在一旁偷笑。

    她們坐了一天的馬車,總算到州府了,知州姓姜,是恩蔭出仕,聽說乃望族出身。余榕這次送的乃是她繡的一卷祈福字體,字乃是吳襄寫的,繡上去都是余榕繡的,再加上送了松鶴延年的一副大的玉做的盆景。

    這個東西看上去很好,買的卻不貴,吳襄淘了半天才淘了這個。

    姜家規矩很大,余榕剛被僕人進了二門,就有轎子來接著。且隨行的媽媽還能說起吳襄的事跡,這就很不容易了。秋桐幾個算是跟了她這麼久的,拿出去還是遜色許多,所以人還是得來見見大場面。

    敬天也成熟了許多,跟余榕一起下轎的時候還扶著余榕,余榕跟隨著幾個管事媽媽打扮的女人們一起進去。姜夫人是五品誥命,也五十來歲了,穿著一身黃褐色的圓領衫子,很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穿著。她的臉有點方,看上去微微有些嚴肅。

    余榕還未跪下去就被拉起來了,姜夫人笑道:「你有了身子,拘泥於那個做什麼。」

    姜夫人見她這樣年輕就已經是七品敕命了,不禁有幾分驚訝,可一想吳襄不過一介寒門出身,倒也沒什麼。只是她這個年紀了,心裡一套,表面一套,余榕也不大看的出來。她被安排坐在下首第三個,旁邊坐著的婦人都是上了年紀的。

    「妹妹,你也是頭次來嗎?」坐余榕身邊的女人問道,她長的比較胖,一幅敦實的樣子。

    余榕笑著點頭:「是啊,我家夫君是神女縣縣令,不知姐姐家是?」

    那女人連忙道:「俺家那個是凱里縣縣令,俺們前幾天就到了,在這裡都住了好幾天了。知州大人家的吃食可好吃了……」這個婦人還舉起大拇指。

    余榕難得碰到這麼淳樸的人,只笑著附和。

    那婦人見余榕這樣客氣,又苦惱道:「妹妹別喊俺什麼太爺夫人,俺家那口子姓王,俺們家是從瓠子口過來赴任的。」

    第100章

    來之前余榕也做過功課, 吳襄專門說了周邊縣市的任職情況, 其中這位凱里縣令以六十花甲之齡中了同進士, 他家也沒什麼門路,便被分配到凱里這樣的地方。因為凱里縣比神女縣還窮, 凱里縣無甚特產, 也是苗人不少, 而王縣令全部放任自由。吳襄對此也沒啥辦法,他只能管好自己, 也管不了別人, 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做了官, 肯定要做點實事, 哪能就干拿俸祿不辦事?

    可這位王夫人看上去寬厚可愛,余榕也不會端著自己,「是,那我就叫您王夫人了。」

    王夫人這才自在了一些。姜夫人開宴後,余榕她們這些下官夫人吃酒, 王夫人就是劉姥姥似的人物,說話很樸實, 也引人發笑。就連姜夫人這樣不苟言笑的人都笑了好多。

    「說實話, 妹子我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翠瓜……」王夫人像豬八戒吃西瓜那樣埋頭猛吃。

    姜夫人指著她笑的肚皮都疼了。

    余榕也在一旁笑著,其他的縣令或者長官夫人也笑的開心,像余榕這樣的縣令夫人比比皆是,吳襄又是寒門出身,沒幾個人願意理余榕。大部分人都湊到姜夫人身邊討好, 姜夫人的兒媳婦一直安排人給眾人斟茶倒酒好不熱鬧。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女人們談的都是孩子,衣裳,首飾。姜夫人就跟余榕道:「我好幾年沒見過這么小的孩子了,怎麼生的這麼俊啊?」姜夫人把敬天摟在懷裡,一幅很親熱的樣子。

    「不像我,像他爹。」余榕眨眨眼。

    姜夫人失笑,余氏倒是實在,余氏長的不過中人之姿,勝在氣質平和。可她懷裡的這個娃娃,不過才三歲,就生的唇紅齒白,可想而知他爹是怎麼樣一個出眾的人了?只可惜吳襄已經娶妻,若不然,她的長女最近和離歸宗,嫁這種寒門子弟最好了。

    吃完酒,因為離看戲還有一段時間,姜夫人畢竟年紀不輕了。便讓她兒媳婦姜四奶奶來招呼女眷們去花廳暫時休息,余榕讓秋桐抱著敬天,見他今天表現好,便用帕子擦了擦他的額頭。這是母子倆表達親近的方式,敬天要過來余榕抱,余榕身上插著朱釵,又怕弄散,只得哄著他:「等晚上娘抱著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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