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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3:05:17 作者: 春未綠
吳襄跟吳榮道:「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去幫我把縣域志全部找過來。」既然來這裡了,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現在人少,能用到就用到,若日後有二心了,再論。
看吳襄在這裡,余娟也不好繼續再待下去,她一走,吳襄就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余榕。
「阿榕,教我說官話。」
余榕笑道:「也不急於一時的,你想學我就教給你。」吳襄其實真的很聰明,余榕因為前世就是西南地區的人,所以周圍地區的方言都聽得懂,她在說的時候,還做好了筆記,吳襄很快就已經能聽得懂一些了。
等張媽跟巧娘子買菜回來,又燒好菜了,余榕才叫大伙兒一起來吃。
這邊的人嗜辣,幾乎所有的菜都放辣椒,巧娘子燒菜手藝很好,可大家還是很不習慣。像吳襄本來就挑嘴,余榕便跟秋桐道:「你去弄點甜湯過來。」吳襄聽了就笑眯眯的。
吳劉氏推說身子不舒服,根本不想吃飯,才剛來就鬧著要回去。睡的沒有家裡舒服,吃也吃不習慣,吳襄仿佛早就料到了,還聯繫了鏢局等天氣好一點要送吳劉氏回家。
晚上敬天還是余榕跟吳襄帶著睡,吳襄在通宵達旦的看縣域志以及往日的用度,還有刑罰律令。余榕抱著敬天睡好了,第二天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余榕心態倒是不錯,因為她發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就很幸福了。
縣丞第二日才過來拜見吳襄,只見新縣令年紀輕輕卻風度翩翩,身上並未著官服,只穿一件繡著仙鶴的白色常服,心下一驚,立馬行禮。他這個縣丞是會講北地官話的,這樣才好溝通了一些,他為人油滑的很,年紀也不過四十上下,是神女縣本地人。
吳襄自有他自己結交人的一套,這個余榕一點也不擔心,人的本領大多是被生活所逼出來的。
「夫人,金夫人過來拜見您了。」楊嬸在縣衙裡面做了許多年,認識這位金夫人。
余榕讓秋桐收拾好了之後才出來見客,金夫人是縣丞夫人,年約三十多,看上去不大年輕了。她臉很圓,笑眯眯的,見著余榕就要行禮,余榕連忙讓秋桐攔了一下:「日後總有來往的時候,何必如此生分。」
金夫人給人的感覺跟袁氏很像,經驗很豐富,可以看出,她在此地浸潤很久。不過,她又跟袁氏不大一樣,在看到敬天后很是欣喜,連聲問:「不知道小公子在這裡,什麼見面禮都沒有準備。」
「什麼見面禮,他小孩子家家的不用這個。」余榕笑道。
金夫人欣慰發現這位縣令夫人不貪,若是上一任早就各種暗示了,可這一位偏生這樣客氣,抑或者是剛來還抹不開麵皮。她又恢復了跟余榕客客氣氣的想法,卻沒想到此刻吳劉氏出來了,她進來的時候,余榕連忙起身:「娘您過來了。」
金夫人堆起笑臉:「這是太夫人嗎?」
余榕正準備說話,吳劉氏微微點頭,一幅睥睨天下的樣子。吳劉氏冷著臉道:「怎麼今天只有你來?縣尉以及各司吏夫人如何沒來?」她的笑容帶著幾絲威嚴,可金夫人心裡不屑,本來來見上官夫人也只是禮貌。再者強龍壓不了地頭蛇,哪任縣令過來,家眷們不是客客氣氣的。
金夫人連聲道:「因過幾日神女縣有儀式,就等大人過來主持了,下邊的夫人們準備了許久,現在許多人不在這邊。還請您擔待。」
吳劉氏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是我的不是了,也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我們來的時候,就覺得奇怪」
「娘,金夫人今天來是有事過來的。」吳劉氏在這裡恩威並施,讓余榕覺得她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
吳劉氏有些不滿,金夫人此時卻不敢再待下去了,明顯她跟更喜歡跟縣令夫人來往。這位夫人說話客氣,行為舉止很合適宜,而且看得出來很真誠。那位太夫人可就不一樣了,高高在上的,讓人難免有幾分不舒服。
吳劉氏等金夫人一走,就把余榕罵的狗血淋頭的,她冷笑:「我還用你來教我怎麼說話辦事?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泥巴腿子出身,若不是嫁到我們家,你做什麼誥命。」她知道這個時候吳襄沒有回來,而余榕一向很愛面子,家醜不可外揚。
於是越發大聲起來,似乎想把不滿全部發泄到余榕身上,「商戶出身的,全沒有一個做兒媳婦的樣子。自從你嫁到我們家來,慈柔就被流放了,若不是你,我大女兒活的好好的。還有,若不是你哄的襄兒為你請敕命,別人又怎麼會說閒話,說我們家沒規矩。都被你壞了規矩,就你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做孺人?」
說來說去就是說余榕擋了路,余榕心裡冷笑氣憤,可面子上又不敢吵。吳劉氏可不是余老太,她心毒的很,連吳襄都能推出去讓他去頂罪,說不準就找個什麼由頭,日後不好的可是他們一家人。
吳劉氏說的起勁,卻沒想到門帘後的一個小孩子衝過來打她,原來是敬天臉漲的通紅。
「不許你說我娘。」
第96章
劉媽連忙擋住敬天, 余榕眼疾手快的抓住兒子, 對於小孩子來說, 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誰都不能欺負她。吳劉氏這個做祖母的沒有一天是真正關心過敬天,敬天對她十分陌生, 只是不喜歡有人說他的娘。
敬天實在是氣急了,正所謂為女則弱, 為母則強。
余榕這下才站起來,把敬天抱在懷裡, 慢慢撫摸他的背:「莫急,莫急。」看敬天氣的不行, 余榕把他安撫好了,才冷著臉送客:「秋桐,送客。」
吳劉氏不屑的拍拍衣服站起來走了,余榕把敬天放秋桐手裡,站到吳劉氏跟前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個不詳的人, 你看從你出生了,你家裡就出事。你親近的人無一不是沒有好下場, 你這個災星還是早日離我們遠遠的才是。」這種陰冷很少在余榕臉上看到,就連劉媽都沒聽到,可吳劉氏聽到了。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下意識的跨出門檻,卻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像被人踹了一腳,倒在門檻上。
余榕一臉擔心的讓劉媽扶起吳劉氏,劉媽心疼的扶著吳劉氏出去, 卻不敢多說什麼。
通常吳劉氏這樣的人都會使陰招,像今天這樣罵她,恐怕也是氣急敗壞露了原型,看來要提前把她送回去了。
吳劉氏回房就把東西摔了個破碎,「呵呵,小賤人竟然敢說我,且等著瞧。」她今天沒有大發作,還是顧忌吳襄。
劉媽小心翼翼道:「您看要不要收拾東西?」
「呵呵,我不走了。」吳劉氏眸子裡面冒出一絲森冷的光。
可吳襄剛來,很多事情還抓瞎,就碰到本縣最大的節日。他忙的焦頭爛額,余榕本來打算跟他說今天的事情,也沒開口。
而且縣衙的事情也非常多,新來的各司吏夫人交往認識,安排宴席,這些余榕都要準備。而且她不知道這些人如何,也要探探底,別小看夫人外交,這些可是很重要的。當然這些事情,余榕是不會讓吳劉氏經手的。
「相公,你回來了?」余榕笑臉吟吟的端著熱茶,熱氣裊裊。
吳襄一掃疲憊,他壞笑道:「是不是想我了?今天咱們可以……」他這幾日因為看卷宗,實在是太晚了,所以回來倒頭就睡,不知不覺的倒是冷落妻子了。可他畢竟是個壯年男人,看到妻子這般秀色可餐,哪有不意動的。
「不是,我是說娘大概什麼時候走啊?」余榕開門見山。
在吳襄的意識里,余榕是不怎麼提起吳劉氏的,可是她既然說了就肯定是有問題的。
吳襄一拍腦袋:「忘記了,明天我讓貴兒去安排就是。怎麼了?」
余榕遂把那日種種都說了,她可不是那等說什麼疏不間親的人,但凡吳劉氏多為吳襄像一點,也不會只顧擺自己的威風,不顧兒子的前程。她對自己所說那些話,明明都是吳劉氏自己做出來的,可是她不反省自己,反而還推脫到別人身上,好似自己一點事情都沒有。
吳慈柔嫁到姚家不正是吳劉氏千辛萬苦求來的嗎?後來她被流放,也只能怪吳劉氏自己貪圖別人的富貴,卻沒想到高收益同時也意味著高風險。
「你不用急,我自有辦法。」吳襄一聽說吳劉氏對余榕這樣,婆媳之間只是屬於家事,可若是壞他的前程,那他就要當機立斷了。
當時送他們來的有兩個護院,吳襄不知道吩咐了一些什麼,等到余榕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吳襄正抱著敬天認字,他看余榕坐起來,把敬天放在地上,連忙似小狗撒歡一樣的跑過去,趴在床沿上:「娘昨天晚上說睡著不舒服,我讓兩位護院已經連夜送她回家了。劉媽親自陪同著回去的,你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怕了。」
一醒來就有好消息,余榕笑了一下,又躺下去,「那我再睡會。」
吳襄很有心機的把劉媽的兒子和兒媳留了下來,這倆人是奴籍,若沒有路引,壓根就出不去。有他們二人在這裡,諒劉媽也不敢如何。
余娟就很佩服余榕了,這才是不聲不響做大事的人,一下就把吳劉氏弄走了。
「榕姐,這些碗碟你看這樣放是不是好很多?」
余榕看了一下,又點頭,然後對她道:「你對新鮮菜式很是熟悉的,我讓巧娘子跟你張媽做,你就在旁邊看著,若是有問題,你就說出來。」余娟既是弟媳,也是堂妹,分擔家務也是很合理的,這並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余娟欣然答應,她現在可不大敢跟余榕對著來了,若是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本來只是請了下屬過來的,可拉關係的商人早就看準機會已經送了禮,余榕在問了吳襄之後,平常禮全部收下,太過貴重的就退回去了。吳襄年輕,想法雖多,可是在約定俗成的基礎上,溫水煮青蛙的改動。
這個年代宗族力量很強大,吳襄開始下鄉之旅,他帶著吳榮還有縣丞一起跟宗族的族長,還有去到少數民族地區。吳榮也成長了許多,吳襄並不藏著掖著,會告訴他怎麼詢問農民種地以及荒年和豐年的畝產,這些記錄雖然不夠詳實,但也讓吳襄對這個縣有了一定的了解。
吳榮本來是個有點無利不起早的人,那也是因為家裡的環境,二房的人從小被傳播的思想就是利字當頭。可看著老百姓們辛辛苦苦的耕田,吳榮畢竟也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尚有憐憫之心。又當吳襄跟他們說了今年免徭役的時候,他們那感激涕零的樣子,吳榮在一旁也深受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