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雍和宮的賀禮並不多麼貴重,但很多,並且卻是我想要的、用得著的,像大量的柔軟的絲綢,乾淨的白色棉布,甚至一些撥浪鼓、小風車之類的玩具,真是想得周到之極。頗有雍正的務實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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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上來更新了,但是不多,各位湊合看吧!這段時間是我生平跟人吵架最頻繁的日子,本事見長!喉嚨卻實在是吃不消了!原來裝修時時要跟工人鬥智鬥勇的啊?!
往日
從知道懷孕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我要親自帶這個孩子,也就是說,我要用自己的觀念、自己的方式來教養這個孩子。這在宮裡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貝勒府卻是完全可能的。於是我按自己的心意動手做各種小衣服,只要寶寶穿著方便,不論是清代的還是現代的樣式統統實施。所以這對衣服中不光有斜襟的貼身衣服,也有對襟的外套,甚至還有連體式的「田雞皮」,看得胤祥眼花繚亂,驚異莫名。
胤祥不在身邊時,我不論手上是否有東西在做,嘴裡總是輕聲地對寶寶說話,天南海北,古往今來都說,二妞和小順子初時以為我有點問題,大驚小怪的悄悄向胤祥稟告,搞得胤祥緊張兮兮的從書房奔來。無奈之下,我粗粗解釋了「胎教」這回事後,聽天由命地等著胤祥的大驚小怪。誰知道胤祥的腦袋還算是比較管用,聽說寶寶在肚子裡能聽見父親母親的話語時,興奮得不行,居然馬上接受了這種觀念,並且立刻付諸實施。於是小順子和二妞經常可以看見胤祥蹲下身子對著我的肚子絮絮叨叨的,深深後悔當初輕率地報告胤祥,以至於讓他也傳染上了這種毛病。而我只能在胤祥不在身邊的時候過過對寶寶說話的癮了。
這天我正跟寶寶天南海北地胡說八道,偶爾磚頭看見胤祥石雕般地站在門邊,臉上滿是震撼。呆了幾分鐘,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我正在跟寶寶說他的阿瑪是將來功在社稷的怡賢親王,他最親的皇伯伯是清代歷史上最勤政的雍正大帝。跟寶寶扯慣了,我竟然忘了,這話即便是在貝勒府也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否則一旦傳開了,不光自己是「妖言惑眾」,更重要的是會給四爺和胤祥帶來災難。
看著胤祥的眼睛,我深深吸了口氣,其實在第一次看見貝勒府的三生石後,我幾次想將我的經歷原原本本地告訴胤祥,只是不知道怎樣開口,也不知道胤祥聽了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既然胤祥沒有懷疑,我也就很鴕鳥地不再觸及這個自己都無法面對的問題。而今天既然問題擺在面前了,我決定不再隱瞞了。
我站起身走近胤祥,拉著他坐在椅子上,緩緩地說:「胤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也緩緩地點點頭,神色凝重,以他的心思縝密,應該知道我要說的絕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紅帽的故事。
「有個叫葉藍的女孩……」聽到葉藍這個名字,胤祥身軀微微一顫,眼光灼灼地望著我。我定定地迎著他的目光,艱澀地笑笑,繼續往下說著我銘心刻骨的故事。
「長在人間天堂杭州,自小就看慣了父母之間為了或大或小的事不斷地爭吵和冷戰。每當父母吵架時,小小的葉藍就將自己僅僅蜷縮在牆角小聲地哭著,他怕父母吵架時猙獰的面目,更怕聞聲而來的鄰居那種帶著些許同情和不屑的勸解,更怕第二天小夥伴在學校同學間的議論。久之,葉藍不論在學校還是在家裡,都變得沉默寡言,謹小慎微,甚至被人欺負了也不敢據理力爭,儘管她的功課在班裡是最好的。她不敢跟同學玩,不敢請同學回家,不敢去同學家,她怕同學看見自己家的狀況,也怕看見同學家里親情流露的情景,更怕同學的父母問及自己的父母。」
胤祥默默抬手拭去我腮邊的淚水,這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記憶深處的場景一一復活,往日的恐懼一點一滴回來了。勉強笑笑,接著說:「這樣的日子終於有一天結束了,因為她的爹娘離婚了,就是分開不在一起過日子了。這在別的孩子來說是一件可怕的事,意味著家庭就此破碎,可是對葉藍來說,似乎是一件無足輕重甚至是讓她鬆一口氣的事,因為這就意味著以後她不用再面對那種徹骨的恐懼和難堪了。小小的孩子只悄悄地覺得輕鬆,卻不知更大的問題接踵而來----爹娘誰也不要她這個累贅,娘怕做個女兒再難嫁人,爹更是從小就嫌她不是男孩,自然不會要她了。幸好爺爺將她接到家裡,從此葉藍就跟著爺爺過日子了。」
「爺爺是個退休教師,在他的悉心呵護下,葉藍漸漸地開朗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靠著爺爺菲薄的收入,祖孫倆的日子平靜而樸素,要不是經常會看嬸嬸的臉色,生活就是無可挑剔的了。叔叔嬸嬸跟爺爺住在一起,叔叔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成天讀書做學問,對柴米油鹽不太有概念,家裡的事都是嬸嬸做主的,而嬸嬸一開始就對葉藍懷有簡單明了的惡感,她認為葉藍的出現將爺爺對孫子的愛奪走了。倒是那個堂哥,跟葉藍相處得很好,每天一起做功課,一起玩耍,形影不離。」
「生活環境使葉藍從小就會幫助爺爺打理家務,爺爺和葉藍的日常起居都是葉藍動手。閒時,爺爺會教葉藍跟他一起寫毛筆字,畫畫,唱歌。爺爺拉一手好二胡,葉藍耳濡目染,多少也會一點,可爺爺卻從不真正教她。爺爺覺得二胡太悲涼,他希望葉藍不再回想以前的生活,有開朗的人生。」
「就這樣,葉藍漸漸長大,而爺爺也日漸衰老了。到了初中畢業,以葉藍的實力本可以考上重點高中的,可是葉藍卻選擇了師範,因為讀師範不用交學費,只要交很少的書本費,還有伙食費發放,這樣爺爺的負擔也就不至於很重,重要的是三年後立刻可以教書拿薪水養家了。」
手上傳來胤祥漸漸加重的力道,轉眼看向他,滿臉是濃濃的憐惜,看來儘管那些「初中、高中」的名詞對他來說很陌生,卻還是清楚地了解到那是我的生活了。
「師範學校是住宿制的,葉藍只能每天住在學校,在周末才回家陪伴爺爺。生活變得單純,葉藍的沉默使同學由初時的好奇漸漸變得客氣,同學中不乏親密無間的「死黨」,但是葉藍仍然是獨往獨來,她性格溫和,對同學客客氣氣的,但是幾乎所有的同學都覺得難以走進她的內心。於是她沒有朋友,但也沒有敵人。兩年平淡的師範生活過去了,葉藍原本以為可以這樣過完三年,然後回去跟爺爺相依相伴,但是爺爺沒有等到那一天----在那個秋天,爺爺永遠離開了她。從此,葉藍在世上只有孤身一人了,那個家因為沒有了爺爺也不是家了,周末葉藍不再回去了,直到畢業。「
「畢業了就不能再住在學校了,因為是本地人,工作的小學不提供住宿,葉藍必須要替自己找一個房子住下。師範最後一年的生活使爺爺留下的存摺里的存款數字急劇下降,幸好找房子的時候遇到一個中學同學,在她的幫忙下葉藍在學校附近找到一套舒適的小房子,租金也極便宜。後來才知道,這套房子就是她家的空房子,對於葉藍的情況,她知道一點,在葉藍讀師範的期間兩人也斷斷續續有些聯絡,是她說服父母,將房子給葉藍住,知道不收租金葉藍必定不會接受,所以以極低的價錢租給葉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