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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敬禮!退下~~~~

    圈禁

    隨著廢太子時日的接近,阿哥們雖說仍是氣度從容,但眼裡分明都多了幾絲值得玩味的神情。是決絕?謹慎?猶疑?抑或是成竹在胸?我無暇分辨,也無法分辨。

    可是我知道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因為十三來我這裡也少了,雖說依舊笑語溫存,可我分明覺著他的眼裡也多了些什麼我說不清的東西。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爽朗的男人對我而言其實也是如此琢磨不透。

    果然在一個沒有當值的黃昏,我正獨自坐在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練字。小喜子連門也沒敲就急急地沖了進來,壓著嗓子氣急敗壞地說:「湘吟姑娘,今兒快晌午,萬歲爺龍顏大怒,下旨廢了太子爺,囚於咸安宮。十三爺也……」我扔下筆,失控地嘶聲叫道:「圈禁?」小喜子沉重地點頭,滿臉的不忍之色。

    我虛脫般地癱在凳子上,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我明明知道會有這一天,卻一直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十三一步一步地陷下去,心臟好似擰毛巾般地絞起來,劇烈的痛楚讓我深吸一口氣,衰弱但清晰地問:「怎麼發生的?」

    小喜子小心地看看屋外,又支開窗子,才小聲說:「今兒我在門口當值,聽著殿中皇上說太子爺等不及要當皇上,又是什麼逼宮、篡位的,又聽見說調兵的是十三爺的手令,所以十三爺被當作太子的同黨立即鎖拿了。現在囚禁在十三貝勒府,由內務府著人看管。」

    當真如此?我被抽乾了血似的疲憊,半晌說不出話來,小喜子見我無話,便匆匆地離去了。要說結黨,十三也應該是「四爺黨」的,這是盡人皆知的,怎麼會去幫那個太子?何況是謀逆?!單手令上十三的筆跡又是明明白白放在那裡,可說是證據確鑿!即便是有人陷害,可陷害的人似乎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我的思路亂麻似的一團,理也理不清。

    第二天一早當值,卻見四爺直挺挺跪在康熙殿門口,石雕似的紋絲不動,雖說衣飾仍是如往常般一絲不亂,但卻神色憔悴、疲憊不堪。見我欲上前,他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目不斜視,卻不為人察覺地微微搖搖頭。我止住腳步,身邊的侍菊連聲催促,我無奈地舉步走進冬暖閣。

    伺候康熙吃完早點,默默地侍立一旁,耳中有一句沒一句地聽康熙和上書房大臣張廷玉議政事,心中空空的,又好似塞滿了棉絮般悶,說不清什麼滋味。忽然聽見張廷玉跪下進言:「皇上斷然廢太子,也是二爺自食其果,實在罪無可恕。當初臣還保他來著,實是盼著他能修身自省。如今看他走到這一步,皇上心中的無奈與痛心,臣感同身受。只十三阿哥忠勇俠義,辦差不避嫌怨,實在是一心為國為民的好皇子,皇上單憑一紙手令便圈禁了,這……」

    康熙抬手止住了張廷玉的陳詞,繞室徘徊移時,輕嘆一聲,緩緩地說:「你說的朕都清楚,就是你未說出口的,朕又何嘗不明白----阿哥們自小在一處讀書,任是誰要模仿別人的筆跡都不是一件難事。就是那調兵的勘合,這幫畜生神通廣大,也不是弄不到。」儘管康熙的語氣平緩,可張廷玉已是聽得將頭低低地伏在地上。

    張廷玉宰相城府,平日裡面君言行謹慎,信守「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真言,最是深沉的一個人,今天竟然這麼為十三說話,又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對十三的好感,尤其是在現在十三如此倒霉的時候,可見其心地還是公正的,難怪後來雍正也十分看重和尊敬他。這一刻我不禁大有知己之感,對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張廷玉尚且如此,可作為父親的康熙呢?明明知道十三沒有做,但為了敲山震虎,給那些居心叵測的兒子們一個警告,還是將十三圈禁了,為了皇權竟然罔顧骨肉親情。如果說廢太子是出於自衛,不得已而為之,那麼十三呢?他可是一個無辜的兒子啊!真是不枉了千古一帝的稱號!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康熙……我心裡湧上一陣陣寒意。

    出了這樣大事,我們當差的都特別謹慎,李德全在門口探頭探腦好幾次了,終是不敢進來,康熙一轉眼看見了,叫道:「李德全,出什麼事了?」李德全如蒙大赦,小跑著過去,在康熙耳邊低聲回秉了一會兒,康熙沉吟道:「還沒走?你先下去吧。」臉上平靜得什麼也看不出來,轉頭對張廷玉說:「廷玉,你在這兒為十三阿哥陳情,老四昨晚宮門下鑰前就跪在外頭,現在還在那兒。從小就執拗,這麼大了還是不改。你是太傅,只管拿出身份來,不拘什麼辦法,把他給朕弄走!朕也實在受不得這些兒子的鬧騰了。」邊說邊擺手,張廷玉叩了個頭自出去了。

    四爺跪了一整晚?!康熙居然沒事人兒似的,這份涵養克制功夫也真是不可小覷了。張廷玉是康熙最器重的臣子,四爺是康熙身邊得力的皇子,這兩人都救不了十三,看樣子十三還是逃脫不了這次囹圄之災呀!想想平日裡他天不管地不收的在外頭自在慣了,如今卻乍然間要圈禁於四面高牆之內,雖說十三貝勒府規模宏大,但畢竟比不得外面的海闊天空,況且還要背負著「從逆」的罪名,他怎麼受得了?!這以後的漫漫歲月他要怎麼過?!

    賜婚

    我就要去旅遊了,今天拼命更新,接下來的要等回來休息好了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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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苦熬著,也算是挨過了兩個月,當差的日子加倍小心,不當差的時候滿腦子擔心十三,恨不得長出翅膀去看看他,開解開解他,滿心的焦灼讓我的嘴角起了一片燎泡。李德全以有礙觀瞻為由,讓我歇幾天,想來我和十三的事他心知肚明,我這樣的狀態難保不出什麼岔子,到時候大家有麻煩,還不如讓我一邊涼快去,大家相安無事。

    閒下來才發現還不如繼續當差,起碼手中有事,心中要時時打迭小心,日子也就挨過去了,可現在沒有什麼分散我的注意力,滿腦子就是十三,我快要瘋了。呆呆地坐著看窗外的雨絲,那年也是下雨天,十三到景陽宮來串門,後來就來得越來越勤。以前的種種紛至沓來,搶走我帕子的十三,失神憔悴的十三,飛揚佻脫的十三,遇刺受傷的十三……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一聲輕咳打斷了我的思緒,十四默默站在窗前,眼裡有深深地痛惜。我回過神來才覺得臉上涼涼的,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腮,抬手擦擦淚,強笑著給十四行禮,心裡詫異他這時候來會有什麼事。陷害十三的不是太子就是八爺黨這幾位,他到底知道多少,或者參與多少,心裡的疑惑重重,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站在一邊等他開口。

    「十三哥出事後,我去求過皇阿瑪。」他突然開口,又搖搖頭,「可是沒有成功。」

    我抬頭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他接著說:「剛出事那會兒,額娘也傷心得了不得,這幾日略好一些兒。昨兒我去見了額娘,求額娘在皇阿瑪跟前替十三哥說話。」他停下看看我,又說:「額娘說,十三哥不是她生的,所以她比較好說話,出事後幾日就跟皇上求情了。皇上說,他明白十三哥是好皇子,還說這是為了十三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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