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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轉身也淡淡地說:「十四爺見笑了,奴婢不過一個丫頭而已,毫無出眾之處,當不起爺這般謬讚。」說完穩穩行個禮,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了。不料十四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轉身盯著胳膊上的那隻手,正色道:「請十四爺允許奴婢告退。」耳中傳來十四嬉皮笑臉的聲音:「要是我不允許呢?」抬眼看見十四一臉似笑非笑的賴皮樣兒,胳膊上的手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心裡一陣惱火:這傢伙還真跟我槓上了,他可不比那草包,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深吸一口氣,堆上一臉假笑,正要開口,一眼瞥見十四身後穩穩重重走來的李德全,立刻笑得燦爛無比,篤定地說:「您會放奴婢走的。」
見我說得這麼篤定,十四疑惑地順著我的目光轉身望去,李德全立刻給他請安。十四輕笑著說:「這又不是在宮裡,只管鬧這些。」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放開我的手。我給李德全行了禮,正想趁機快走,李德全卻笑著說:「湘吟姑娘在這兒?才剛萬歲爺聽說十三阿哥滿世界找那些蒙古王爺、世子們要什麼羊毛線,還得要是什麼絨毛紡的,皇上猜是你又要做什麼有趣兒的好東西了。讓咱家過來問問呢!」
這康熙還真是好靈通的消息啊,這麼快就知道這麼詳細了。不過這也好,讓他充分知道十三正在忙著個,不管怎樣是利大於弊。於是微微笑著說:「奴婢也就是一個想頭,還不知成不成呢!想自己個兒先試了再說。要讓皇上知道了,後來又沒做成,怪丟人的。所以不敢勞煩李諳達,就央求十三爺好久,又說是給萬歲爺的,十三爺才答應的。」頓了頓,我又說:「請李諳達上復萬歲爺,奴婢若試成了,第一個便進獻給皇上,只盼皇上不要嫌奴婢做的東西粗陋。」李德全聽了微微一笑,點點頭,我趁機沖這兩人行了個禮,麻利走人。
自從到了草原,每天我都特別注意胤衸的精神狀態,何嬤嬤和素紈都說我太緊張了,十八阿哥吃得好,睡得好,哪會有什麼病呢?可我知道這次草原之行就是胤衸生命的終結了,雖說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什麼問題,可我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
這天胤衸回行宮,就不像往常那樣興奮地說東道西的,喝了茶就坐那兒,有點蔫蔫的。根據我跟孩子打交道多年的經驗,孩子發蔫了,準是身體有什麼病痛了。果然,胤衸嚷累了,說要睡覺。我用手一試額頭,微微有點熱,何嬤嬤緊著叫人傳太醫,我要了涼毛巾壓在胤衸額頭,心裡冰涼冰涼的,只有我知道,胤衸的生命行將結束。
來了個陌生的太醫,診了脈,問了胤衸的起居,不再多說一句話,開了方子帶了人熬藥去了。我這裡好容易撿清淡的小菜,變著法兒哄胤衸吃了半碗粥。不一會兒藥就來了,胤衸開頭不肯喝,可一聽說不喝藥病就好不了,就不能跟阿哥們行圍了,他就立刻端起碗把藥喝得光光的。看著這孩子對生活的投入,我心裡一陣酸痛,可是我無能為力,這種深刻的無力感緊緊抓住了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盡心盡力地守在胤衸的身邊,康熙也來過幾次,可是每次都是略微坐坐,問候幾句起居飲食,叮囑我們好生伺候便起駕。有時候想想真是納悶,康熙不是個父親嗎?怎麼能做得到看到兒子病了幾天就這麼看看就走,難道沒有牽掛?沒有放不下?是兒子太多了,不金貴了?生在帝王家還真是一種悲哀!
拉著胤衸的小手,輕輕哼著歌哄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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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各位老大的要求,趕緊將剛剛寫完的這章貼上來。偶乖吧?
自救
好象曾經在什麼地方看過,敖包是情侶相會的地點,《敖包相會》就是取材於這種風俗而作的歌,我喜歡這首歌,於是愛屋及烏,對那堆石頭也很感興趣。那次以後我又去了幾次,不過沒再遇到不速之客,我老也不明白:大草原風景優美的地方多的是,什麼地方不好約會,偏偏要到這堆亂石頭旁邊呢?這風俗可真夠怪的!
這天素紈趕了我去歇著,大白天睡覺,我可沒這膽子,於是就在草原上瞎轉,看見草長得特別高,難怪要風吹草低才能見牛羊呢!我一時興起,躺在長草中間,眼望藍天白雲,心內一片寧靜,宮闈的傾軋,人與人之間的算計似乎都不曾在這片藍天下存在過。閉上眼睛,在青草味的包裹中,貪婪地享受這份純淨的安詳,漸漸的竟然睡著了。
覺察到有根什麼東西在搔我的臉,我不情不願地醒了,嘴裡嘟囔:「不管你是誰,這樣擾人清夢實在是很不人道的事唉!」一邊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十三捏著一根草哭笑不得地蹲在我身邊,四爺則站在不遠處好笑地看著。十三無可奈何地搖頭:「我真服了你了!在這地上你也能睡這麼香,你就不怕被馬蹄子踩扁了?」聽得我一陣後怕:這草原上也沒有路,馬兒可不就這麼亂跑一氣的?這麼躺著是挺愜意的,可要是永遠就這麼躺下去可就犯不著了。嘴上卻硬得很:「呸呸呸,童言無忌,小狗放屁。壞的不靈好的靈!」
四爺忍不住笑出聲來,幸災樂禍地看著十三,十三的臉立馬臭了下來。我沖四爺伸伸舌頭,不去看十三那張拉得長長的臉。
四爺笑吟吟地說:「丫頭,別再慪你十三爺了,他這幾天跑動跑西的,不是跟那些蒙古王爺要羊毛,就是跟他們要會紡羊毛線的人,腿都跑細了。」看十三臭著臉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一看,真是紡成的羊毛線呢,粗細也挺合適的,邊上還有一支細細的毛線,手感更柔軟幾倍,不由笑逐顏開。這可是真正的純天然、純手工製成的毛線啊!
見我喜滋滋的樣子,十三忘了自己正在生氣,起勁地說:「先叫她們紡了這麼些,你看若是好,就叫她們照這個紡了。」我想了想:反正這些蒙古王爺巴不得多拍康熙的馬屁,又都是富得流油的主兒,不要白不要!就指著那羊絨線說:「一多半要這個的,剩下的就全都紡成粗粗的線吧!」
四爺搖搖頭,笑著說:「丫頭,你可真能折騰!皇阿瑪也怪了,竟由得你折騰,還巴巴兒地要老十三儘管朝蒙古王爺開口要去。」伸伸舌頭笑笑,沒敢亂說。
回到帳幕,素紈說胤衸的燒退了,只兩腮酸痛,不能嚼東西。細看時,卻發現兩頰略腫,心裡一驚:分明就是腮腺炎嘛!這要在現代,那還真是小菜一碟,可在清朝就不好說了,要是趕上併發症,那就更糟糕了。難不成胤衸就是因為這個死的?
不及多想,哄著胤衸吃了混著菜肉的稀飯。胤衸不能出門亂跑,就只能在帳幕中玩,我和素紈、小喜子變著法兒陪他玩,景陽宮的那一套又搬過來了。
這天睡覺前,胤衸又纏著我講故事,自從他上書房念書後,睡前就不聽故事了,可現在突然又吵著要我象以前一樣講故事了,我心裡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打點精神,認認真真地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沒聽到一半,胤衸就睡著了。擔心胤衸,沒有去睡,在床邊放個凳子坐下,隨手拿了本胤衸的書看,只覺得每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說些什麼卻怎麼也不知道。腦子裡一會兒是胤衸,一會兒是十三,心裡七上八下的,倒是一夜都沒有瞌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