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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諸事停當,我咬牙下車對四爺說:「四爺,奴婢暫時處理了十三爺的傷口,但十三爺流血太多,恐怕還是要快些趕路找大夫。」看四爺點頭,我心下一松,渾身再沒有一絲力氣,任腦中的暈眩襲來,整個人委頓下去。四爺及時伸手拉住我,大喊:「丫頭!丫頭!」沒想到著大熱天四爺的手也是冰冷的,真是名副其實的冷。用殘存的意識用力說道:「我暈血。」

    醒來時,發現自己在車上,靠著車壁坐著,十三失血過多,昏睡過去了,摸摸額頭,倒是沒有發燒。給十三含了參片,吩咐小順子,十三醒來就給他喝糖水。四爺聽見聲音,回頭問道:「丫頭,醒了?」我不好意思地說:「謝四爺關心,奴婢一見到血就會暈,一會兒自會醒,才剛給爺添麻煩了。」

    好在前面的鎮子還算大,高福兒包了客店一個小院子,自己留在店中收拾打點,派李衛在鎮口必經之路上迎我們。進了店,一切都是現成的,四爺一疊聲吩咐高福兒請鎮上最好的大夫。

    那大夫診了脈,又打開包紮看了傷口,點點頭說:「這位爺傷口處理得很好,沒有發炎的跡象,也沒有大量失血後的虛脫,這傷藥也是難得的靈藥,如今可繼續用下去,我開一劑藥吃著補血。只這傷口不可遇水,不可用力,免得崩開再出血。我再留一張方子,若夜來發燒了,就照方抓藥吃。」

    小全兒送走大夫,自與李衛一同抓藥,我又吩咐小二多做一鍋粥,外帶一個韭菜爆豬肝。四爺又命高福兒幫著我將需用衣物從車上卸下來,忙忙地吃了晚飯。四爺命高福兒和小全兒住他東廂房外套間,十三的西廂房外套間由小順子和李衛住下了,又吩咐小二在十三房裡再安一張床,對我說:「丫頭,今兒晚上你聽著點十三爺的動靜,有你伺候著,我放心些。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叫外間的兩個小子。」見我點頭答應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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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老大先將就啦,若夢實在焦頭爛額!

    遇刺(二)

    小二端來我要的粥和菜,十三已是醒了,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瞅著我。我過去摸摸他額頭,見沒燒才略略安心。小心地扶他半靠在身後的棉被包上,把粥菜挪至桌前的椅子上,坐在床邊餵十三喝粥。兩人都沒說話,視線相交時凝視許久,想起剛才的狼狽相,不由相視一笑。

    我嘗嘗粥已是溫了,便用匙舀起,餵入十三口中,又給他餵了豬肝,他卻問道:「這是什麼?」才想起那年月動物的內臟稱為「下水」,窮人開葷的玩意兒,上不得台面,這阿哥爺當然是沒吃過啦,笑笑說:「這是豬肝,我特地讓小二做的,你今兒流了好多血,吃豬肝韭菜能補血,味道不好也要多吃一點。」這傢伙合作地吃完了東西,卻拉著我的手不放,輕聲嘆息道:「吟兒,真想天天過這樣的日子,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你。」我撇撇嘴說:「呸呸呸,童言無忌,小狗放屁。我才不要過這樣的日子,幾乎沒嚇死我!」看著十三瞪大的眼睛,我笑著站起身,喚小二收拾了碗筷,讓他準備好十三的洗澡水。叫進外間的兩個小鬼頭,囑咐他們小心十三的傷臂,小順子給十三洗澡,李衛扶著點兒十三的傷臂。

    正說著,小全兒將十三的藥送來了。我一看,兩種藥都抓來了,外帶一包點心和一大塊生白布。見我看點心,小全兒說:「十三爺晚膳只用了粥,夜裡怕是要餓,才剛在街上見這棗泥餡的山藥糕還算乾淨,就便買了些。這白布是給十三爺換藥用的,姑娘看著可成?」好個細心的孩子,我讚許地笑笑:「多謝費心了,就便兒請你回四爺,十三爺醒了,沒發燒,剛用過晚膳,小順子和李衛正伺候著洗澡呢。」

    趁著工夫,讓小二打來熱水,我就在小順子他們房間快速洗了個澡,又洗了頭髮,自覺精神不少,草草束了頭髮,搜羅了各人的衣服匆匆洗了,晾在院子裡,又細細地將那生白布洗得乾乾淨淨的。

    回到房間,見小順子正在餵十三喝糖水,李衛侍立一旁。接過小順子手中的碗,讓他去煎藥,囑咐他一刻也不可離開藥罐,讓李衛將生白布撕成四指寬的布條,放在滾水裡透透地煮上小半個時辰,再晾乾。

    兩個小鬼頭出去後,十三笑笑,說:「你也太仔細了些兒。」我白他一眼:「寧可這會兒小心著些,也好過待會兒三魂七魄嚇掉一半兒。」

    說著,剔了剔燈,仔細打量十三,洗了澡神清氣爽許多,只是臉色仍然有些蒼白,想扶他躺下休息,卻被他握住手,拉著在床沿坐下。十三抬手輕撫我紅腫的下唇,半是痛惜半是責備地說:「吟兒難為你了。怎麼這麼傻呢?怕見血就躲開些,小順子自然會伺候我的,何苦這麼著?還疼嗎?」看十三這麼心疼,我心裡有些感動,捉開他的手,笑笑說:「只要你不亂說話,我自然不疼了。」

    十三正色說:「剛才我那句話是真心的,沒有胡說。」我裝作生氣說:「你這人好自私!寧可讓我心裡難受,也要自己好過。」他急急地說:「不是的,我只是想像剛才一樣睜開眼就能看到你,沒有……」看他急得臉色都變了,我笑著掩住他的口,說:「逗你呢!還真急了?我明白的。」

    他瞪著眼睛,說:「你又捉弄我?!對了,才剛還說我什麼『童言無忌,小狗放屁』的,誰是小狗?」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我笑彎了腰。看見他來捉我,怕他使力裂開傷口,便不掙脫,任他擁著,輕輕靠在他胸前,聽他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語:「我要罰你!」不由嘲笑道:「什麼呀?都這德行了還吹牛?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邊說邊抬頭笑他,卻被他吻住雙唇,輕輕地,柔柔地,好似怕稍一用力就會將我碰碎了。此時,我只覺得心兒好似飛上雲端,輕輕飄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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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好似聽到一聲輕輕的咳嗽,慌忙從十三懷中跳出來,就看見小順子和李衛端著藥碗,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爺,藥好了。」我大窘,低著頭不作聲,竟然被這兩個未成年人看到限制級的畫面。見我沒有過去接的意思,小順子只好端著藥碗蹭過來。正想接過藥碗餵十三,卻聽李衛那個小鬼用做作的聲音特地「辯白」說:「回十三爺,奴才們什麼都沒看見。爺安心。」臉上還是一臉皮笑,分明寫著「我都看見了!」看見我看他,竟朝我擠擠眼!這麼一鬧,我倒反而不尷尬了,假笑著說:「哦?這就好!會說話!不過不知道你的屁股是不是跟你的嘴皮子一般管用?」他正詫異,我已是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輕聲喝道:「滾你的!」他嚇了一跳,滿臉見了鬼的神情,大概時想不到平時溫文有禮的我竟會來這一手!幸災樂禍的小順子一臉不出所料的樣子,拉起李衛就急忙告退。

    十三好笑地看著我,我這種常人看來驚世駭俗的舉動,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喝了藥,我準備給十三換藥,伸手去解十三的衣服,抬眼見他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我,心中一陣慌亂,不禁面紅過耳,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細細檢視傷口,又塗上了藥,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略略結口子了,鬆了一口氣,包紮起來。小心地給他套上袖子,穿回衣服,白他一眼,讓他躺下,蓋上毯子。趕走了蚊子,放下蚊帳,我使勁伸了一個懶腰,回到床上躺下,終於可以休息了,這半天可把我折騰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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