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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所以,雖然我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來當這次差,可心裡到底對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有點忿忿的意思,況且這個傢伙竟然在我面前洋洋得意,我很難不把這理解成「炫耀」。這該死的臭十三!所以儘管他給我準備了一輛舒適的馬車,準備了不少別致的漢裝,甚至還細心地在車內準備了一條嶄新的棉被,可說是無微不至了,可我還是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自出宮後便一直朝他翻白眼。
一路上,四爺和十三帶著小全兒騎馬,小順子負責駕車,我就負責呆在馬車裡,無聊了就蓋上棉被靠著車壁睡一覺,倒比正經八百的主子還像主子。四爺沒說什麼,十三更沒說的,只是如此幾次後,倒是我自己不好意思了,也打起精神開始好好當差了。
這天來到一個比較大的鎮上,天色也晚了,因是微服,不便投驛站,四爺就下令小全兒和小順子找家客店投宿,將行禮馬車一併趕到客店,然後來回雁樓會齊。這回雁樓規模也不算大,但看上去極乾淨,格調也簡潔,名兒也雅致,這會兒咱們在二樓臨街的窗口前找了張桌子,街上的繁榮景象盡收眼底。
正站在這兄弟倆身後東張西望,胡思亂想,四爺的聲音響了:「丫頭,你在那兒幹嘛呢?怎麼不坐下?」連忙回頭說:「回四爺,奴婢在這兒伺候著呀!」十三毫不客氣地說:「你這事伺候呢?我看你兩眼珠子都不夠用了!」我翻翻白眼,正要回頭,四爺笑說:「丫頭,左右這兒沒外人,不用鬧這些虛禮了,過來坐下,好好吃一頓飯。叫你跟著出來,是我跟德娘娘說的,你不是答應幫我一個忙嗎?再說,這一路上,老十三也挨了你不少白眼了,也扯直了吧?看我面上,撂開手了吧!」
天哪!這是那個聞名朝野的「冷麵阿哥」嗎?今兒怎麼這麼多話?我還以為一路上我翻白眼他都沒有看見呢!原來都記著呢!驚訝之餘,總算還記得行禮道謝,既然是他要我坐下的,我當然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了。誰願意站著看你們吃飯啊?小全兒、小順子上樓時正看到我大大咧咧坐在那兒左顧右盼,嚇了一跳,搞得我站不是,坐不是的----同樣是「奴才」,他們倆站著,我坐不住了。十三看著我,笑著對他們說:「兩個臭小子也來坐下,別站那兒裝神弄鬼的!」可那兩個傢伙死活不敢,後來還是四爺讓小二在邊上另開一桌他倆坐了才罷。
快吃完時,我小心翼翼地跟四爺請示:「四爺,奴婢一會兒想到街上買一些日常應用的東西。咱們一路上走的驛道,到鎮上固然不急,可有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時,就有備無患了。」四爺點頭,說:「說的是,只你一個女孩子家人生地不熟的,叫小全兒跟著吧。」見小全兒還在吃飯,我說:「不用了,奴婢一個人就成,左不過是在近旁,沒什麼大礙的。」
旁邊桌上有個醉醺醺的傢伙聽了,徑直站起身,搖搖擺擺地過來拉我,口中還道:「沒事,這地方我熟,我陪你去!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大爺我有的是銀子!」看他肥嘟嘟的爪子伸過來,我趕緊躲到十三身後,嘴裡卻不肯饒他:「你個色迷迷的豬八戒!有錢啊?有錢就該先買面鏡子照照自己個兒再說,省得這麼上街嚇壞滿街的人!我知道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是了!」十三的臉色是早已變了,我還沒說完就動手抓住他伸來的爪子,乾脆地將他肥大的身軀整個丟回他自己的飯桌。八戒收勢不及,雙手不由向桌上按去,只見他左掌按入一盆醋溜魚,右手按入一碗三鮮湯,喀喇喇一陣脆響,兩碗碎裂,頃刻間魚骨共瓷片同刺,熱湯與鮮血齊流,他哇哇大叫,肥手亂揮,油膩四濺,湯水淋漓,旁邊侍立的長隨見狀,扶起他奪門而逃,更不敢向我們多瞧一眼。
十三回頭說:「四哥放心,我去吧。小全兒、小順子,一會兒伺候四爺會客棧,收拾好屋子。」「老十三,」我們正要走,四爺叫住了十三,淡淡地說,「別再惹事!」
我和十三忙忙地在街上買了些生薑、臘肉、紅糖、麵粉、雞蛋這些存放時間比較長的食物,也買了一些隨時可以食用的乾糧,反正能一股腦兒裝在馬車上。十三頗為納悶,看看我不以為然的表情,還是大包小包地抗了回來。正好小順子出來打水,看見他主子像個小跟班似的,不由瞪大了眼睛,在他威脅的瞪視下強忍著笑意,幫他將東西裝上馬車,伺候他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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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
一路走著,越往南,氣候越暖和。一路上我不斷螞蟻過冬似的擴充我的存糧,馬車一角堆滿了這些東西。終於有一天,到了江蘇,我們安頓在驛站。自有一些地方官來見四爺和十三,他們開始了冗長的辦事見人,這些公務上的事自有小全兒伺候,打雜跑腿有小順子,我就開始將一路上大家洗換的衣物好好地整理了一番,洗的洗,曬的曬,也忙了好幾日。
這日,小順子送來一封信。信是胤衸寫的,素紈的話,說是四福晉每每進宮向德妃娘娘請安,都差人送來大批鴨絨毛,並且不知怎麼,宮裡御膳房也不定時地將大批鴨絨毛送到景陽宮,倒像是誰下了令似的,問送來的人也不說。現在整個景陽宮在她的帶領下,凡是不當值的人都齊心協力將這些鴨絨毛脫脂、曬乾,存放好,越積越多了,都等著看我「出什麼么蛾子」,要沒好東西出來就找我算帳呢!
想想景陽宮中的空氣中時時飄浮著幾朵鴨絨的情景,我不由笑了,突然手上的信被人抽走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十三幹的好事。「誰來的信?」果然是他,怎麼今天這麼閒?
站起身來笑笑:「是素紈的信,十八阿哥幫著寫的。」
「哦,小十八能寫信了?了不起!」看看信,夸道,「這幾個字還真有架勢!回頭送他一些好筆墨!」
我倒杯茶給他,他喝著茶,打量著我炕上各人的一疊疊衣服,:「這些天你就在忙這些?忙好了嗎?我們要動身換地方了。」見我詢問的目光,他皺著眉說:「高家堰、寶應一帶決堤,四哥要到揚州去調撥賑災的糧食,而我就要到災區安撫民心,先就地賑災放糧。而你――」他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就和小順子跟著我。所以,你趕快將四哥和奴才的衣物打點好,交給小全兒,咱們就要分頭行事了。」
晚上,我將整理好的衣物一一交待給小全兒,四爺在旁笑說:「好了,丫頭,這些都有小全兒,高福兒也在揚州等著了,放心吧!從來不知道你這麼嘮叨的,老十三可有苦頭吃了!」笑著看看十三,又說:「只是丫頭,這一路上你要看好十三爺,別叫他惹事。明白嗎?」表面應聲,心中嘀咕:這「冷麵」的四爺可是越來越名不符實了。
到了受災的地方,看見的滿是愁雲慘霧,田間寸草不生,樹倒屋塌。此時已近三月,別處已是鶯歌燕舞了,可這兒卻沒半分春天的氣息。當地的縣令倒是個好官,冒著雨在何地上指揮修堤,預備著抗擊即將到來的菜花汛。放眼望去,沒衝倒的幾個廟裡、學宮,甚至縣衙進門的廊下,都住滿了流離失所的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