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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十三「噗」地笑了出來，小順子則是難以置信地瞪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都是什麼反應啊?!十三見我不解，壞笑地指著我說：「這下不明白了吧?人家被你嚇到了!哪有姑娘家滿口『放屁放屁』的這麼理直氣壯的!」哦，原來如此，輕鬆地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我本來就不是淑女嘛!可沒法子裝得像那些福晉格格似的文雅!」

    想及此處，不由轉過臉去，皮笑肉不笑地問十三：「爺，你那些老婆一定很文雅吧?」見我問得如此直白，十三倒是有些扭捏：「你明知道阿瑪還沒給我指婚，不用說福晉，連側福晉也是沒有的，哪來什麼老婆?!」哼，誰信呀?!翻翻白眼：「我說的老婆是那些有夫妻之實的女子，並不問有無名分!」雖然答案心知肚明的，卻還是忍不住要讓他小小難堪一下，誰叫他那麼「花心」的!

    看我一副不爽的酸樣子，十三不自然地轉過話題：「今兒是出來逛街的，幹嗎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看那不是冰糖葫蘆?好大個兒呢!小順子，趕緊買兩串!」兩串冰糖葫蘆就想矇混過關?想得美!不過也實在不願因此而破壞了今兒出門的好心情，就放他一馬了!反正我也沒要嫁給他，更何況嫁不嫁好像也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雖決定不提此事了，可心裡卻已不再是來時那麼單純的快樂了。我默不作聲地走著，口中大嚼冰糖葫蘆，身邊的十三也安靜得很。猶豫一下，輕輕地說：「爺，出來時辰也不短了，回去可好?」十定定地看著我，半晌說：「也好，來日方長，得空再逛吧。」輕輕牽住我的手往回走向馬車。

    垂頭坐在車中，只覺空氣中瀰漫著沉悶，不知道該和十三說些什麼，很鴕鳥地閉上眼睛假寐，一直以為自己從四貝勒府上拉起十三的手掌時就已接受了必須與人分享十三的事實，可現在才發現心裡那分在意竟未曾有一刻放下過，一時心裡竟說不出是何滋味。十三輕輕一嘆，伸臂將我攬在懷中，輕撫著我的辮子，夢囈般地在我耳畔喃喃絮語：「那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吟兒，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聲音里有種莫名的無奈，我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只靜靜地靠著他，只希望馬車永遠就這麼走下去，不要再面對這令人進退維谷的現實。

    宮門口侍衛的盤查讓我知道紫禁城到了。我在小順子的幫助下下了車，十三跟著也跳下了車，正要向十三行禮告別，卻聽十三吩咐小順子等著，便知他要送我回景陽宮。沒有拂他的意，卻跟在他身邊略後一點，我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提醒自己：又回到宮裡了，這裡不允許有任何的行差踏錯!

    一路無語走到景陽宮我的小屋前，十三轉身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吟兒，我……」眼裡滿是探究，那眼神仿佛要看進我心底去。我微微一笑，伸手撫上他的眉心，輕輕撫平那微蹙，認真地說：「爺，今兒是奴婢進宮以來最高興的一天，吟兒謝謝爺的苦心安排。」

    年禮

    明天就是除夕了，景陽宮裡里外外都已裝扮好了，喜氣洋洋的。咬斷最後一根線頭，我手上的寵物唐裝也完工了。這是我答應替十三準備的送給四爺的年禮。直覺認為四爺雖冷麵，但骨子裡卻是渴望親情的，十三對他來說甚至比親生母親和同胞兄弟還親，是一種真正的血肉相連的骨肉親情，這樣的兄弟之情，豈可用珠寶古玩來辱沒它?那日在四爺府上見了北京犬，我就知道四爺是個愛犬之人。想起了現代的寵物時裝，當機決定用大紅底黑團花的緞子做了一見小小的唐裝，配上北京犬雪白的長毛，應該是搶眼得很了。要是將它頭頂的毛挑出一縷用紅綢帶扎一根沖天的小辮子就更可愛了。於是用了整整一天時間細細做完這份禮物，明日十三進宮到皇上跟前守歲時就便來取了。仔細地疊好，放進箱子裡，卻觸到了那張十三的畫像。

    拿出畫像，細細地逐步修飾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將心目中十三最純淨的笑容再次綻現在紙上，決意將這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十三。

    快掌燈了，我放下手中的東西來到胤衸房裡，胤衸正跟何嬤嬤、素紈商議著給密妃和皇上送年禮呢。想必是這陣子看他的哥哥們都忙著準備年禮，也有樣學樣了不由抿嘴一笑。「十八阿哥，奴婢替您選一樣東西，保管密妃娘娘喜歡!」說著在案上找出了我練筆時替胤衸畫的素描肖像，「如今配上一個紅底框，邊上用金色絲線密密扎條邊，可擺可掛，娘娘一準喜歡。」對不能常常見到兒子的后妃來說，這應該是一見送到心坎上的好禮物吧!胤衸高興極了，一疊聲催我快做。一旁的素紈早已準備好了寫帖子的大紅硬紙和金色絲線，馬上動手，一杯茶的功夫就好了。何嬤嬤和素紈看了都說好，心裡盤算著一會兒照樣給十三做一個可放在案頭的相架。

    只是送皇上的東西選起來就讓我們傷透了腦筋----他有太多的兒子，不能厚此薄彼，這個小相框放在案頭顯然是不合適的。搖搖頭，牽涉到政治了，連親情也變得曖昧、別有用心起來。送古玩珍寶呢，卻顯得敷衍、冰冷，沒有誠意。這禮得有新意，也要有親情，又不能太敏感!轉臉對何嬤嬤說：「嬤嬤，奴婢想，送萬歲爺的東西得新奇又帶著骨肉親情，斷不可送那些古玩珍寶的，顯得不用心。」何嬤嬤點頭稱是，低頭沉思許久。素紈滿屋子亂瞧，看神情是想找一件合適的東西。驀地，她驚喜地叫：「有了，咱們就送這聚耀燈台可好?」

    所謂的聚耀燈台就是在一般的燈台座上安上一個筷子粗細的銀制手柄，可任意調整彎度，頂端連著一片薄薄的巴掌大小，面上略鼓的銀制鏡面，用鏡面反射的原理，將微弱的光經銀片反射加強後射向案上。這樣的光比普通的燈光亮兩、三倍，原是怕胤衸因長期光線過弱導致近視，才請小太監照我的意思拿出宮外加工的，試用了效果不錯，便多多做了幾個，何嬤嬤用著也說做針線眼睛省力多了。

    素紈說將這燈台送給皇上，倒是一件再合適不過的禮物，可這一來，萬一皇上問起，我豈不是又要出頭了?這實在跟我當初替胤衸弄這燈台的初衷相去太遠，於是笑笑說：「瞧你，我還以為什麼好點子呢!就這麼個燈台，巴巴兒的當寶貝送給萬歲爺?萬歲爺什麼好東西沒有，還缺咱們一個燈台不成?沒的叫人笑話咱們景陽宮小家子氣!」

    素紈不服氣道：「這燈台雖小，可別的宮裡未必能拿得出這麼亮的燈台呢!」

    何嬤嬤深深看我一眼，說：「素紈說的是，就這麼定了吧!湘吟，到庫里取個新的，明兒將送皇上、娘娘的年禮花心思裝飾裝飾，素紈將娘娘的年禮先送過去。」

    哄胤衸睡下，和素紈回了屋。請素紈幫著，用紅色的軟綢將燈台由底兜到頭，將綢布的邊角收起，在燈台頂上用明黃絲帶紮好。鬆手後，綢布邊角下垂，襯著明黃絲帶，花兒似的，外表就惹人喜歡。又用紅色的硬紙做了個西式的信封，將相框放進，在封口上貼上一個金絲線紮成的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