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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5:10 作者: 浮生若夢
抬眼看時,四爺閉著的兩眼倏地睜開,精光一閃即隱:「好靈秀的丫頭,怪道十八弟與你投緣,密妃娘娘與何嬤嬤也對你另眼相看。」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聽得車內一聲輕笑:「這才像老十三口中說的那個自在、灑脫的女子!」才驚覺剛才那句話已脫口而出,怎麼會在此刻犯這樣的毛病呢?我後悔得幾乎不曾咬下自己的舌頭。
就在我尷尬的時候,馬車停了,門帘被掀開,小全兒扶著我下了馬車。
這就是後來的雍和宮嗎?我不由仔細打量起來,建制倒是宏大,可裝飾並不奢華,樸素之中自有一份沉穩、大氣,一如四爺的風格。依稀記得在書上看到過,這宅第是前明「粘竿處」的遺址,實則是紫禁城的一處離宮,康熙賜予時,胤禛苦辭不受,直至康熙比出其餘阿哥的宅第更為恢弘,才勉強受了,卻是未敢大肆修飾,只將黃琉璃瓦換成了眼前的綠瓦。不禁佩服四爺深諳韜光養晦之道。
「又在想什麼呢?愣愣的。」不知什麼時候,四爺已站在身後了,趕緊收攝心神,垂首答道:「奴婢在瞻仰四爺的府第呢。」
「哦?你覺得怎樣?」頗感興味的語氣在他應該是少有的。
低聲如實答道:「奴婢覺得四爺府第毫不奢華,自有一種內斂、沉穩的大氣。」
四爺點頭不語,若有所思地瞅著我,眼裡有一抹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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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圖
踩著一色的漫地金磚,兩眼偷空四下張望,只見四爺府內花木扶疏,纖塵不染,布局頗為精緻,來來往往的家丁丫環個個顯得舉止安詳有度,沒有一絲浮誇張揚,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氣。聞說四爺治家嚴謹,果然名下無虛。
跟著四爺往福晉房裡走去,及至門前,福晉烏拉那拉已是迎了出來。我趕緊行禮:「奴婢湘吟見過福晉,福晉吉祥。」
福晉笑吟吟地抬抬手:「湘吟姑娘多禮了,今兒還要勞煩姑娘呢!」
「哪裡,福晉客氣了,奴婢該當的。」跟著這夫婦倆後面進屋,看他們倆的情形倒還真相敬如賓呢!吐吐舌頭,緊跟上去。
四爺落座後便淡淡地對福晉說:「才剛路上,湘吟出的點子倒是有點意思,我聽著覺得好,不知你怎樣。」轉臉道:「湘吟,將你路上說的幾層意思一絲不差地說給福晉。」說罷,低頭喝茶。
被迫當了一回錄音機,說得口乾舌燥。福晉聽了也說好:「難得的是新穎別致,考慮得也周全。爺,我看竟照這樣做吧。」見四爺點頭,福晉忙著讓人準備紙筆丹青送到東暖閣。
跟著福晉到東暖閣,火炕燒得正熱,小巧的炕几上設著精緻的茶具,炕上還有針線笸籮,炕前東邊地下有一張小小的案子,西邊兩張交椅,一個茶几,瓶簟字畫,一應乾淨利落,想是福晉日常起居之所。福晉自在炕上坐下喝茶,命她的貼身丫環引我到東邊的小案上。
由於路上已打好腹稿,我下筆便從容舒緩,片刻畫就一枝紅梅,枝幹虬勁如蟠螭,上邊猶自蓋著一層薄雪,一朵朵胭脂似的紅梅怒放枝頭,仿佛可聞縷縷清香。筆觸既似工筆,又帶幾分寫意筆法,自己也頗為滿意,端詳片刻,正欲拿起放在一邊,就聽四爺讓丫環取過細看。這才瞅見炕桌另一邊,四爺不知何時也坐著喝茶了。康熙朝的阿哥可都是文武全才,我這幾下三腳貓的把式,怕要出醜,不由一陣窘迫。
「好精神的紅梅!竟似活的一般呢!真難為這丫頭了!」福晉略帶驚喜的聲音傳來,四爺端詳著畫,點頭道:「竟是這『精神』二字難得,梅花風骨傲然,不流媚俗,這樣的手筆女子中倒是難得一見呢。」聽這樣說,我鬆了一口氣,額上竟細細地滲出了一層汗珠:「四爺、福晉謬讚了,湘吟幾筆三腳貓畫兒,哪裡當得起。」
深深吸口氣,將清奇出塵的幽蘭,疏密有致的瘦竹和傲霜斗寒的菊花一氣呵成,代四幅畫一次並列在案上時,梅的艷紅,蘭的素淡,竹的蒼翠,菊的金黃相映成趣,是我自學畫以來最滿意的作品。看見四爺和福晉滿意的神情,我長吁一口氣,心裡暗道:「四爺,這也算是還了你上次替我解圍的人情了。」
正盤算著怎樣開口告辭回宮,四爺突然開口了:「湘吟,我還有話說,你且稍待。秋桐,你帶湘吟姑娘去候著。」秋桐?賈璉的小妾?眼前這個文文靜靜,沒有絲毫妖冶俗鄙的丫頭竟然也是這個名字?心裡胡思亂想,腳下不停地跟著秋桐來到一個院落中,她靜靜停下,指指前面的屋子,輕聲道:「湘吟姑娘,請在此間候著,秋桐就不近前了,這屋子沒有也的吩咐,常人不得近前呢!」我對這個丫頭頗有好感,道了謝,待她走後,回身向那個屋子走去。
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秋桐的後半句話讓我有點不安:四爺府上屋子多的是,隨便找一間讓我候著也就是了,偏偏帶我到這間「常人不得近前」的屋子來。這地方僻靜,人影兒都沒有一個,該不會……腦子裡突然跳出林沖誤闖白虎堂這回事。回頭想想又覺好笑,人家林沖好歹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又有嬌妻可以讓人垂涎,我算什麼?四爺害我圖什麼?再說,這明顯是四爺的安排,他要害我上次就不用從十草包手上救我,更何況要害人幹嗎非得選在自己家裡?哪有這麼笨的人?更何況這人還是日後的雍正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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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
一邊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一邊輕輕邁步進屋,乍從外面進屋,眼睛一時不能適應屋裡的幽暗,怕碰倒房裡的東西,站在門口等著屋裡擺設的輪廓漸漸在眼前清晰起來。
當我的眼裡慢慢浮出屋裡的輪廓時,突然發現我正前方的書案前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默默地瞅著我,手中緊緊攥著一方淡雪青色的帕子――十三!他居然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四爺要我候著的屋裡!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隱隱覺得有點頭緒,四爺!對了,是四爺,這都是四爺的安排!難怪這屋子是「常人不能近前」的!
定了定神,蹲身行了禮:「十三爺吉祥!」抬眼望向眼前的這個男人,那張臉上滿是不置信的神情。這麼些日子不見,他略略顯得憔悴了,眉宇間少了點灑脫不羈,如果說初見時他時陽光燦爛的晴空,那麼眼前的他就是鉛雲低垂的陰天,而那個驅趕陽光的人居然是我?!胸口被一團酸酸澀澀的愧疚堵得硬硬的,喘不過氣來。見他不說話,我伸手抓住他的手放到他的口邊,擠出一個笑容:「十三爺不信就咬一口試試?」
沒等我說完,我的手就被掌心那隻手掌反過來攥住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吟兒?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兒?」一隻溫熱的手握著帕子輕輕擦拭我的臉,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滿臉是淚了。睜大眼睛,含著滿眼的淚水對十三做個鬼臉:「小氣巴拉的,捨不得咬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