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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進得屋來,卻見房裡已站了一茬人,那拉氏、年氏都在。「怎麼?太醫還沒來?」胤禛兩步奔至塌前,見文若牙關緊咬,渾身是汗,心裡又痛又著急,眼瞅著一地下人,臉色鐵青。正要發作,詩兒卻從外面進來,撲地一下跪倒:「四爺!你要為我們格格作主啊!有人要她的命!」一面說,一面哭。

    胤禛眼色一凜,掃了一眼屋裡的那拉氏和年氏,「這是怎麼說?」抱琴也跪下,遞出一個油紙包:「四爺請看這個!」胤禛接過,打開一瞧,卻是幾顆碩大的珍珠,看了一眼抱琴,沉思半晌,伸手一捏,珍珠碎裂,流出液體來。臉色馬上變了:「這是從哪裡來的?」

    抱琴正要回話,人稟太醫來了。那拉氏和年氏忙退至屏風後。那拉氏一臉鎮定,年氏心中打鼓,卻仍然強自鎮定。

    進來的卻是李太醫,胤禛道:「怎麼是你來了?王太醫呢?」李太醫回道:「王醫正今日告假,所以我來了。」胤禛點點頭,李太醫便替文若診脈。半晌,出來回道:「福晉原本小產,若是按著王醫正的方子服用的話,到如今早該好了,怎麼反倒這樣虛弱了呢?」一邊拈著鬍子細思。胤禛鐵青了臉,將手中珍珠遞給李太醫,語氣中並無波瀾:「太醫瞧瞧這是什麼?」

    李太醫接過那破開的珍珠,放至嘴邊一嗅,臉色大變,回道:「這個……這個是極為損陰的藥物。若女子長期服用,可至不孕。若是以福晉這樣的體質,長期吃下去,恐怕性命難保。」說完抬頭看了下胤禛的表情,見胤禛的臉色青的怕人,額上青筋時隱時現,暗叫不妙。

    卻聽得胤禛冷冰冰的聲音:「你只說福晉現在可要緊不?」李太醫擦了擦汗,道:「如今倒還不妨,待我寫個方子,好生調理。」連忙坐下忙忙地寫了藥方,便即告辭。胤禛吩咐秦順兒送太醫出去。這才冷冷地向屋內眾人一掃。那拉氏和年氏從屏風後出來,一見這目光,俱是感到一陣寒意。

    胤禛這才問地上的抱琴:「說!」抱琴磕了頭,回道:「四爺明鑑,這分明是有人暗害格格!我方才本是出去替格格打些熱水,誰知道看見翠芸那丫頭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因上次出了香芸的事,我便格外上心。便偷偷跟了她瞧著,誰知道便瞧見了年主子房裡的金桂,兩人交頭接耳,我看事情詭異,便上去攔了她們兩個。翠芸心慌,一下便把這個掉了地上,我拾了起來,打開一看是珍珠。我本以為她倆是貪財夥同偷東西,便叫人把兩人都拿了。誰知道眾人推擠之下,不小心把這個弄破了,我才知道這裡面竟然另有乾坤!」

    胤禛看了抱琴一眼,見她雖然淚流滿面,卻是一臉坦蕩,便道:「把那兩個丫頭帶上來!」更是一眼瞪向年氏,只把她瞧得十魂去了三魂。

    一時間,翠芸和金桂便都帶到,翠芸一見便磕頭道:「四爺饒命!翠芸這樣作是逼不得已啊,奴婢也不想害主子的……」胤禛冷冷道:「我府里的規矩,你們俱都知道!還敢這樣大膽!現在問你們話,敢有一句不實,那便瞧瞧我四爺的手段。」說著往椅子上坐了,瞧著翠芸。

    翠芸不敢與他眼神相觸,只拼命磕頭回道:「因上次香芸的事,奴婢本與香芸一起的,秀菊姑娘來找她的時候,卻被我不小心撞見了……」說著拿眼溜那拉氏,胤禛冷冷道:「繼續說!」

    翠芸忙接著道:「秀菊姑娘讓香芸拿府里的對牌去支銀子,香芸本不敢,秀菊說,大福晉都替她安排好了,怕什麼呢。香芸便心動了,誰料被奴婢聽見,奴婢本是躲在門後的,誰知道主子的那隻大京巴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了,在我後面一嗅,我一下便叫了出來,便被她們知道了。於是秀菊便許諾說分我兩百銀子,奴婢仍是不敢,福晉待奴婢這樣好,奴婢怎麼忍心害她?秀菊又威脅奴婢如果不應承的話,便污奴婢偷了牌子,奴婢一想,這後面是大福晉,何況她們兩人奴婢一人,怎麼說的清楚,便只好答應了。」說著看了看胤禛和那拉氏,只見那拉氏臉色微變,胤禛反而神情鎮定下來。

    胤禛繼續問道:「這跟金桂又如何牽涉到一起了?」

    「奴婢也以為,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知有一天,金桂突然來找奴婢,說知道了香芸的事。奴婢當時就嚇了一跳,這事就奴婢知、秀菊香芸和大福晉知道,香芸已經死了,她怎麼能知道?所以奴婢就不信她,誰知她一板一眼說來,一點兒也不差。奴婢這才著了慌,央她不要告訴人,她便給奴婢這個,要奴婢放到福晉的藥里。四爺明鑑,奴婢並不知道這裡面是這樣害人的東西啊!奴婢只當是珍珠……」

    胤禛冷笑道:「真不知麼?」又厲聲道:「金桂!誰指使你的?」

    金桂一邊磕頭一邊爬過來:「四爺,奴婢實不知道。就連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奴婢也不知道。這都是秀菊姑娘給奴婢的,只叫奴婢按時送給綠棠院的翠芸,還有方才那番話,也是秀菊教給我的,奴婢實不知情啊!」

    四爺瞧了她一眼,低吼道:「撒謊!你是年福晉身邊的人,怎麼幫大福晉作起事來了?你還是老實招來,誰指使你送藥,還誣陷大福晉?」說著,眼光掃了下年氏,見她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金桂忙磕頭道:「主子明鑑,奴婢萬不敢有半句謊言。實因秀菊給了我五百兩銀子,並教我說,若是事情敗露,便說是年福晉送佟福晉的。還說年福晉那裡也有這樣的珍珠,是年大將軍從四川帶回來的。我想主子之間送些東西,原本也是正常的,便答應下來了。」

    年氏聽到這裡,如何還不明白,雖然不知道金桂如何這樣大敢,敢往大福晉身上咬,但也略略猜到和文若有關,更何況如今只要不把自己咬出來,其它的哪管呢。便順水推舟,故作詫異道:「哎呀!我那裡確實有哥哥送來的這樣珍珠。一共只十二顆。我原也打算送佟福晉的,只提過一次,當時可只有凌兒在旁。後來想著佟福晉如今病著,況且下月便是她生日,就想當生日禮物再送了,誰知道竟然成了別人陷害我的把柄!」說著,便拿出絹子掩面哭起來。

    胤禛尚未答話,秀菊撲地跪下了:「四爺!四爺明鑑,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大福晉!奴婢受冤枉不要緊,可是您不能冤枉大福晉啊,她可是為這個家操盡了心呀,四爺----」

    胤禛見狀,反而笑了:「如今你們一口一個冤枉,都說自己是冤枉的,看來倒是爺的主謀了?」下面人都不敢答言,唯有抱琴磕頭道:「四爺這樣說話,別說格格受不起,便是奴婢,也不自在。四爺倘若懷疑格格,奴婢願以死明志。」說著,磕了個頭,起身便往柱子撞去,旁邊小凳子等忙拉住了。

    「夠了!都給我閉嘴!」四爺嚴峻的眼光掃過屋內眾人,最後停在抱琴臉上,冷冷道:「抬起頭來,看著我。」抱琴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四爺的眼睛,並無半分懼意。四爺略一思索,突然問道:「那個凌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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