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晚上回至房裡,更是煩悶,詩兒上來勸道:「萬事開頭難,格格何必太費心了?」文若嘆道:「你以為我想管嗎?我是躲不過也推不過。我寧願平平淡淡呆在這院子中,陪著爺看看花,養養鳥,也便罷了。」詩兒驚訝道:「格格如今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可不是你的性子。」文若閉上眼,彷佛夢囈一般似的,輕聲說道:「人,都是會變的。」
浮現在眼前的卻是在揚州的那一段日子,每日裡攜馬共游,天地間彷佛只剩彼此。泛舟瘦西湖,攜手訪古寺。那時候的她,甚至忘了,他的家裡,還有著這樣多的女人。是的,她也明知道,三妻四妾,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可她只想做他心目中的唯一。她不在乎他能擁有多少女人的身體,但他的心裡,只能有她一個!難道這也不能夠麼?
「胤禛……你愛我麼?你只愛我麼?」她繼續夢囈著,「傻丫頭,我當然愛你。」熟悉的低沉又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旁滑過,她猛然驚醒:「胤禛!」便牢牢地抱住他,胤禛摟著她,輕撫她的秀髮,「這幾天實在忙,皇阿瑪交代我和十三弟辦理國庫虧空的案子,現在還沒理出頭緒來。因此沒來瞧你,你這是怎麼了呢?又在這裡胡思亂想。」文若把頭深深地埋在他懷裡,「要是我們一輩子都在揚州不回來多好。」胤禛笑了,把她從懷裡拖出來:「那怎麼成?不過再過幾個月皇阿瑪就要去木蘭圍場秋狩了,到時我們一起去。」「秋狩?」文若兩眼放出光來,嚮往以久的草原啊!胤禛看她一臉神往的樣子,笑道:「到時候都要騎馬的,你可把身子養好了。」
文若一臉愁眉苦臉:「如今當了管家婆,哪還有閒呢?」胤禛捏了捏她臉:「才管了一天呢,就發牢騷了?」文若嘆了口氣,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忍住了:「讓他煩的事已經夠多了,我怎麼能再去煩他?那拉氏能做到的,我難道就做不到麼?」便改了口,撒嬌道:「如今要見你一面都難著呢,平日裡見了,也沒個好臉色。冷著臉,給誰瞧呢。」胤禛笑著:「這也值得計較?給誰瞧都不是給你瞧的,我也只有在你這裡才能輕輕鬆鬆的笑出來。」
胤禛這句話平平常常就說出來了,可是在文若聽來,實在勝過千句萬句甜言蜜語。再多的話,也不用說了;再多的苦,也不用怕了。她痴痴地看著胤禛,四目相對,雙手交疊,此時無聲勝有聲。
四片火熱的唇,不知不覺便貼在了一起,紅燭滅,帷帳下,兩人緊緊交纏翻滾……
第十六章
且說那拉氏病倒,委託文若並年氏、耿氏管理家務。文若雖然身份尊貴,畢竟年紀小,進門時間也不長,更是初開始管事,因此家中下人多有不服。文若本想殺一儆百,以正家法,誰知道那拉氏竟橫加干涉,於是下面人等更是陽奉陰違。開始幾日,年氏、耿氏還每日來點個卯,坐坐陣,沒過兩天,耿氏便推弘時生病,年氏說身上不好,便逐漸的都不來了。家中諸事全部壓在文若一個人身上,天天卯時便起床,至晚間戌末方得有空。更兼諸事不順,心內煩躁,因此一連數日管將下來,實在有些疲累。
眼看還有三日便到堂會的日子,文若便訂了規矩,每天卯正點卯,家中下人必須按時到,以便分派事務。這日,文若一早便過來了,至卯正,下面人等卻只來了不足一半。文若心裡有氣,卻只管按名冊點卯。「周奶媽?」不見人應,文若皺了皺眉,再念了一次:「周奶媽?」正準備做記號,卻見她喘吁吁地跑來了:「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文若看了看時辰,放下冊子,道:「如今都快辰時了,你眼中可還有家法在?」周奶媽回道:「今兒知道福晉點卯,原本一大早就起來的,誰知道小主子今天偏鬧騰的慌,左右是哭,實在是走不得。好容易哄的他好了,連口氣兒也沒喘便趕過來了。還請福晉饒過這一次吧。」
文若知道這個周奶媽原是李氏陪房過來的,奶過幾個哥兒了,連那拉氏的兒子弘暉也是她帶的。在府里是個頭等不把人放眼裡的。一些年輕的侍妾倒還要把她當主子供著。心裡便冷笑了聲:這不過又是那背後的人攛掇著她來出頭兒了,我若不收拾了她,後面這些人也沒法管!便放下冊子,淡淡道:「照顧哥兒,那原本是你的職責。這裡站的每一個人,誰都有他自己的職責。要說你今兒因為份內的事來的晚了就可以不處分,那明兒他來晚了有理由,後兒大家都有理由,我這卯也不用點了,大家乾脆也都不用辦事了。」說著便眉一挑:「規矩早定下的,周奶媽,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是家法,我也不能亂的。吳媽媽----」「奴才在。」
「記下了:革她一月銀米,另外,自己去外面領二十板子!」
周奶媽正唬的忙磕頭求饒,卻見耿氏的大丫頭翠兒忙忙地趕來,文若心裡暗笑:又來個求情的!便不等翠兒開口,笑著道:「翠丫頭這般忙忙地趕來,可是你家主子有什麼事吩咐?我這裡正處分這些不安分的奴才,還請稍安。」便沉了臉:「吳媽媽,怎麼還不處置?還等著誰來救命不成?」吳媽媽忙回道:「不敢。」翠兒已是變了臉色。吳媽媽出去傳話,自有人進來拖了周奶媽出去,板子打完,還要進來叩謝。
這裡文若才笑著問翠兒:「你家主子巴巴地打發你來,可有什麼事?」翠兒忙回道:「也沒什麼,主子因為帶著弘時,沒空來,所以打發我來瞧瞧,可有什麼幫忙的。」文若心道:也是個聰明丫頭!嘴上說:「難為她費心,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回去服侍你主子去吧。」翠兒忙答應了,自回去。
文若便開始分派各人事情,便見秀菊進來了。給文若福了福,請了安,道:「主子知道福晉今日分派堂會的事情,讓我來幫著。因對牌一向是我替主子管著,倒也熟悉,所以便打發我來了。」文若笑道:「還是你們主子想得周到。你若不來,我也要打發人去取了。」秀菊道:「哪裡敢勞煩福晉?」便捧了牌子站在文若一側。
於是文若便分派起來,這八個人專管做什麼,這三十個人又做什麼,一一便多有了投奔,自去辦事。文若見此時令行禁止,也舒了口氣。秀菊在旁邊道:「素日我家主子便夸福晉,如今一看,果然叫人嘆服,這才幾日,便能治理得她們妥妥貼貼了。」文若笑道:「不過是現炒現賣罷了,哪裡敢跟大福晉比?還巴望著她早些好起來,我也好卸了擔子。」
到了堂會這一日,文若自坐鎮抱廳,一大早便分派了各人事情。這一日便寸步不離,凡有人來回事情,一概現處置。這會子正是各人都忙各人的去了,文若稍稍得閒,正想喘口氣,誰知外面亂成一團,忙問是何事,外面多嚷嚷道沒拿到對牌外面支不了銀子。文若便詫異道:「對牌一直由大福晉跟前的秀菊掌著,今日因大福晉病又重了,所以她不曾過來,由我這裡開了條子你們去大福晉那現領,怎麼會沒有?」其中一個便回道:「秀菊姑娘說牌子已經放出來了,在福晉這裡。」文若吃了一大驚:「何時給我了?這可如何亂得?」忙起身去那拉氏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