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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接下來幾日,文若便開始處理府里的事情,當然上面仍有那拉氏照看著。可是幾件事過手,文若卻不得不生氣:這些個管家娘子,你問她們件事,不是推不知道,就是說不關自己事。凡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回,不拿個主意,也不拿出點子來。只管拿眼瞅著這位小主子怎麼處置。每日裡那拉氏訓話,當著她,一個個都答應得好好的,那拉氏前腳一走,這些刁奴們馬上就變了臉。面子上,一個個都必恭必敬,私下裡,都打定了主意等著看笑話。

    文若見這情況,暗道:「看來不得不作出兩件事來煞煞他們威風!」這裡剛籌劃完畢,卻聽人講那拉氏病倒了。文若心裡不由起疑:早不病晚不病,這當兒卻病了?忙趕去探病。正好大夫剛出來,文若一進去,屋子裡已是站滿了人。胤禛也在,見文若進來,向她略點了點頭。

    文若忙幾步趕到床邊,一瞧那拉氏,見她臉色蒼白,滿頭都是汗,像是真病的不輕。輕聲問道:「大夫怎麼說:」胤禛盯了她一眼,道:「大夫說是感染了風寒兼且操勞過度所致,需要靜養。這些日子,便辛苦你罷。府里的事,婠姍也給你交代過了。」文若正欲說話,那拉氏已醒了,見文若在跟前,便要掙扎著起來,文若忙上去把她按住了,掖了掖被子:「姐姐安心養病,身子最重要。」那拉氏拉了文若的手,嘆道:「好妹妹,如今好歹是有你在,我也好放心養著兩天。有你管事,我放心。」一面又叫年氏、耿氏:「你們雖說素昔沒大管家事,如今我病了,若妹妹又剛上手,許多不便,這我是知道的。你們好歹也進了府這麼些日子了,知道些,如今說不得,也要辛苦你們兩位多幫著,我也就安心了。」說著咳起來,文若見她一心替自己籌謀,心下感動,反怨自己平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卻事事為自己打算。忙從旁邊秀菊手裡接過水來,扶著她喝了幾口,柔聲勸道:「姐姐這病,就是操心過多才引的,如今且放心養病,不過三兩日就好了。妹妹雖然無能,也少不得竭盡全力打點一二。」

    那拉氏點了點頭,瞧著年氏耿氏,那兩位便也忙上來說:「福晉放心,總有我們。」那拉氏費了這會神,顯得很是疲憊,文若便扶她躺好,起身告辭。胤禛道:「過些日子便要請各位兄弟,我難得作次東,雖不宜過奢,也萬不能馬虎。早作準備吧。」說罷看了文若一眼,文若心裡跳了一下,仍是應承了,便退下。

    且說文若既然答應了那拉氏,也再不敢馬虎,尋思非得要先鎮住這些刁奴不可。這日,便拿了人口薄子到抱廳里坐了,命吳媽媽和巴爾圖家的把家中凡管著事的都叫來,一個個按名字認。又命人請了年氏、耿氏來,三人一起協理家務。

    偌大的四貝勒府,就單是管事的也人數不少,黑壓壓地站了一屋子,還是有些身份的。那些小頭兒,便只好廊外站了。這裡文若便叫了善大家的出來,說道:「吳媽媽,善大家的原是在你手下當差,我知道吳媽媽是辦老了事的,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留神看了一下,這幾年善大奶奶也確實辦了不少事,也辦得很漂亮。」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誰知道我向她問起事情來,竟說不知道!吳媽媽,我原本年輕識淺,如今便當著大家的面請教一下:主子問話,奴才有答不知道的道理?我竟是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吳媽媽見文若動了怒,忙出來賠笑道:「福晉且息怒。善大家的是辦事辦糊塗了,一時沒想起來是有的。」又拉了臉對善大家的斥道:「混帳東西!打量著福晉年紀輕你就敢不放在眼裡了?莫說是你,就是大福晉,也要讓著福晉三分!她若真動了怒,你還想有活路?」善大家的忙跪下回道:「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福晉!那天實是沒想起來----都是去年的事了,記得不清楚,不敢亂回。奴才回去忙查過了,那丫頭交給吳媽媽後,年主子說屋裡少了人,要了過去了。這幾日因福晉不得空,奴才沒來得及回。請主子明鑑啊!奴才確實沒有欺瞞福晉的心!」一邊說一邊磕頭。

    文若一聽她這回話,心裡更是火冒三丈:「四爺身邊的人,年氏怎麼能說要就要過去?雖說是爺自己發話不要人在身邊晃,但名義上她卻是四爺的丫頭!哼,這個狗奴才當眾把年氏扯進來,不就是想讓我當眾難堪嗎?我要是不了了之,她們就好嚼舌了:『年福晉的事,你就不敢追究了,這不是按著一頭扶著一頭麼?』用心真真可恨----只不知她怎麼這麼大膽子?」當下看了看年氏,見她穩坐不動,一副打定了主意看戲的樣子,心裡更是窩火,冷笑道:「善大奶奶,你難道真是糊塗了麼?年福晉是什麼人?府里的規矩她能不知道?四爺身邊伺候的丫頭能不回明了就要了去?虧你是個辦老了事的人!既撞在我手裡,少不得便要處置了!」臉色一沉,厲聲道:「來人,拖下去,打十板子!看她還敢不敢胡亂嚼主子的舌根!」

    善大家的這才嚇的白了臉,一個勁地磕著頭:「福晉饒命呀!奴才不敢亂說,實實在年主子那裡!福晉不信,打發人叫了她那裡人來,一問就明白了!」

    年氏再也坐不住了,賠笑道:「妹妹,這原是我的不是----因我房裡兩個大丫鬟年齡大了,都發出去配了人了。我回了四爺,爺說讓我自己挑兩個丫頭使,我因瞧著那丫頭模樣兒乾淨,又識些字,白埋沒了可惜的,就要過來了,她自己也是願意的,實不知是四爺身邊的人。」文若笑道:「姐姐只見了這個丫頭,原也不知底細,如今既然知道了,仍發回吳媽媽手裡安排吧。可恨的是下面辦事的人,也不知道檢點著些!只管欺上瞞下的討好人,這些個家法府規,竟是白置的了!」沉了臉道:「善大奶奶,你也別怨我,我原不想管這些事,奈何大福晉病的這樣,千囑咐萬囑咐的托我,我要是手軟了,也對不住大福晉待我這份心!拖下去!」便有兩個家丁拖了善大家的出去,十大板下去,已是人事不知。

    這裡開發了善大家的,其他人果然知趣得多,文若心裡暗暗鬆一口氣,便一件件事情問起來。正覺得得心應手,忽大福晉身邊的秀菊跑進來道:「秀菊給福晉請安。」文若見她這樣急急忙忙趕來,心咯噔了一下,問道:「怎麼這樣匆忙?大福晉那裡有事嗎?」秀菊道:「回福晉:大福晉今兒略好些,剛聽聞了這裡的事,讓我來回一聲,善大奶奶那事,原是回明了的大福晉的。」文若心裡一沉:「我這裡剛理出個頭來,你這會便來說我冤枉了人!難道那拉氏是這樣不明理的人?別說善大家的本就有錯,既回明了,如何不提?就算我真冤枉了人,她也知道這會子不能揭開!----再說了,我這裡議事,消息這麼快就到了那拉氏那裡?」斜眼瞟了一眼年氏,見她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穩如泰山,只不過看著文若的眼神卻帶了幾分譏誚。心下頓時明白:那拉氏安排她們來,原本沒安著好心!還能指望她們幫忙?別添亂就不錯了!

    當下也只好忍氣吞聲,賠著笑對秀菊道:「你先回去照顧大福晉,善大家的也真是的,既然是回明了的,為什麼不當眾說明了?白挨這十鞭子。」秀菊告了退,文若越想臉上越下不來,下面的奴才們更是捂著嘴偷笑,這一日便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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