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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一個擁抱,彷佛就是整個世界,良久良久,兩人都不願放開。
「若兒,你剛醒來,身子還弱,還是多休息吧!」胤禛看著她深陷下去的臉頰,心裡泛起一陣疼,「你先躺著,我吩咐人熬些粥來。」文若戀戀不捨的看著他,乖巧地點了點頭。胤禛輕笑著:「以後日子長著呢,我又不會飛了。」文若自己也笑了,也實在覺得身體很倦,「嗯,是因為靈魂離開的太久了麼……」眼前又發黑,昏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文若便一直是這樣時昏時醒,大半個月過去,方才慢慢調養過來。胤禛與胤祥的差也辦得差不多了。便商量著回京。四爺看文若也差不多好了,因想著自來揚州,還沒有帶她好好逛過,因此特意留了一段日子,每日帶著她,四處遊玩。此時兩人已是心意相通,一路俱是情意綿綿,你儂我儂,當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該辦的辦了,想玩的也玩夠了,月底總算回到北京。府里那拉氏早安排好家宴替四爺接風。席間,一大家子人也還算是熱熱鬧鬧。文若此時完全是一個熱戀中的女人,容光煥發,臉上不自覺的總帶著笑,那雙眼睛更是飽含情意,一時半會也離不開胤禛那張剛毅的臉。偶爾和四爺四目相對,莞爾一笑,哪裡還有心思留意到一眾女人殺的死人的妒忌眼光。
果聽得年氏笑著道:「還是若妹妹有福氣,能跟著爺上江南走一遭。咱們這一輩子怕也是沒這個福分了。」胤禛聽她說話,臉色一沉,掃了她一眼,年氏剩下的話立馬吞了肚子裡。文若這才留意席間,不由詫異道:「咦?怎麼不見李家姐姐?」這句話問出口,馬上就覺得氣氛變了,似乎多了一層無形的氣壓。
四爺輕輕咳了咳,那拉氏開口道:「四爺,我想著弘時才剛一歲,孩子這么小,不能沒了娘,所以……」一面瞧著四爺,四爺臉上淡淡的,彷佛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道:「府里的事,你做主就是了。」文若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見年氏、耿氏都低了頭吃飯,一個個噤若寒蟬,也不好開口詢問,只在肚裡嘀咕。
那拉氏見四爺沒什麼話說,又道:「弘時如今我便讓耿妹妹照看著了,你看這樣可妥?」四爺聽了,抬頭看了耿氏一樣,道:「是個穩妥人。就這樣辦吧。」那拉氏又對文若道:「妹妹在江南生了大病,如今可大好了?」文若忙道:「勞姐姐惦記,早已經好了。」那拉氏便說:「年前娘娘已經吩咐過了,這家中大小事要勞煩妹妹費心。可巧剛出了年妹妹便跟爺去江南了,這事情只好暫時擱著。如今妹妹既然回來了,說不得,只好辛苦妹妹罷。」
文若一怔,這段日子來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原來的那些爭名奪利的算計竟好像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那拉氏提起,她才想起原先德妃有這一說,自己心裡也明白德妃是偏著自己的----也是為他兒子打算。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如今文若已非當時文若,可是我不想爭,別人眼裡又哪容得我不爭呢?仍是賠了笑道:「姐姐真是太抬舉妹妹了!若兒一則年紀小,二則進府時間不長,三則又無才無德的----這樣大的家,哪裡是我當的來的呢?倒還是勞煩姐姐吧!若是姐姐有甚需要幫忙的,若兒幫忙看看,打打下手,倒勉強能做的來。大事,我是萬萬不行的。」說著,拿眼瞅胤禛,想他說句話。
胤禛聽她倆提起這事,也看了一眼文若,正瞧她瞅著自己,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卻道:「既然是額娘的吩咐,那便照著辦就是了。若兒初進府,許多事不會,婠姍你便多教她些。」這話卻是向著文若說的。文若狠狠地瞪了他一個白眼,他低了頭吃飯,嘴角的弧度卻出賣了他強忍的笑意。
那拉氏應了,看了文若一眼,文若正好收回瞪四爺的眼光,不留神對上那拉氏的眼睛,那少有的凜冽目光刺的文若一蟄:「這眼光好熟!」心裡只是不安,忽然浮現在眼前的是四爺那雙冷峻的眼,「是了!是四爺的眼光!她怎麼可以有四爺一樣的眼光!」不由又在心裡嘆了聲:「果然是夫妻!連眼神也可以如此神似。」
次日,文若早早起來打點從江南帶回來的各樣東西,一份一份搭配好,分送給各房的人。不單是主子,就連各房裡稍微得臉的丫頭也備了一份。另有許多玩意是特意帶給詩兒等人的。喜的屋子裡一眾丫頭、奴才什麼似的:「東西倒是沒什麼,難得主子惦記,這麼大老遠帶回來。多大的臉面啊!」文若和他們說說笑笑,分派著人給各房送去,自己親自帶著個嬤嬤捧了給那拉氏那一份,便往正院去。
到了那拉氏屋裡,卻見她房裡堆了一屋的東西,正在指揮著丫頭們清點,一見文若進來了,忙伸手招呼:「喲!來的真是巧!快來看看這些東西你還滿意麼?」文若納悶道:「這是在做什麼呢?」一面把帶來的東西呈給那拉氏,那拉氏忙命丫頭接了,「妹妹真是客氣,這麼大老遠的,難為想著。」攜了文若手坐下,指著那堆東西道:「正要叫人去找你呢。----四爺說要給你挪個屋子,所以我這裡正分配著東西呢。」文若詫異道:「好好的,搬什麼呢?」
那拉氏道:「四爺說了你原來那個屋子太老了,有些腌臢氣,累的妹妹你生了場大病。所以把外面挨著書房那一處院子給收拾出來讓你住了。一會兒讓秦順兒領你去瞧瞧。」文若瞧她神情,像是隱瞞了什麼,當下也不多問。聽的她說「離書房近」卻是臉紅了紅,忙說些閒話遮掩過去了。
那拉氏又說了些「等妹妹的新屋子折騰好了,就把府里帳冊、人丁薄等送來給妹妹瞧」之類,文若見推不過,只好應了。
當晚,文若便叫過詩兒,細細地問她這幾個月到底出了什麼事?詩兒見瞞不過,也只好說了:「當時奴婢們正在院子裡作些女工,忽地戴總管帶了幾個人進來,也不說什麼就在屋子裡搜起來。奴婢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嚇的什麼似的。後來便在格格的枕頭裡搜出一個布娃娃來,上面扎滿了針。」說到這裡,突然住了嘴,見文若沒什麼表情,又繼續道:「戴總管當時就把奴婢們全部拿了,一個個分開審問……」文若聽到這裡,看了眼詩兒,見她眼裡含著淚,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安慰道:「苦了你們了。這些事,我竟不知道。」
詩兒擦了下掉下來的淚,回道:「那時奴婢才知道了,格格在外面生了病,生死未卜,心裡真是擔心啊。」文若心下感激,握了她手,讓她坐下:「傻丫頭,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詩兒接著道:「後來查到李福晉那裡了,然後戴總管回明了大福晉。人證物證都有,李福晉也沒什麼好分辨的,就命鎖起來了。回頭又給我們傳了話,不讓您知道,說是四爺吩咐的。」
來龍去脈,文若至此總算明白了。不由替李氏惋惜,魘咒之說,她當然是不信的,可巧正好撞上了自己魂魄出體,也算是她運氣太差了點。區區布偶,自然不足懼,可是接下來的,是什麼呢?文若忽然想起那拉氏平時的淡漠和那天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凜冽殺機,心下竟害怕起來:「她連這般隱忍的功夫,也和四爺如出一轍,只怕真的逼她出手的話,狠辣也不在四爺之下……」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格格你冷?」詩兒說著便替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文若默默無言地站起來,看著窗外,早上還晴朗無雲的天空此時卻是烏雲密布,「快下雨了……」文若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