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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進了院子,便見著小凳子在門口焦急的度來度去,想必是為丟了文若著急呢。突見的四爺同著文若一起回來,還以為是興師問罪來了,嚇的爬爬地跪倒,連請安都不會了。文若忙道:「一頓板子到現在還沒醒過神來?見了爺也不知道請安。」小凳子聽這話像是不該有事,忙磕頭請安,一面扯著嗓子喊:「四爺和福晉到----」屋子裡詩兒和抱琴幾乎是沖了出來,文若心裡覺得愧疚,害她們白擔了一天心。四爺的腳步邁上石階,詩兒和抱琴蹲下身子:「給四爺請安,給福晉請安」。進了屋子,四爺回頭看看文若,笑著道:「怎麼?在老十三那裡玩了一天回來連話都不會說了麼?」突然叫小凳子道:「你家主子今兒去哪了?」小凳子冷不防,愣了說不出話來,文若忙道:「十三福晉來請的時候他不在跟前呢,哪裡知道。」小凳子馬上意會過來,回道:「回爺的話,奴才一早出去辦事了,回來聽詩兒姑娘說福晉去十三爺那了,還特意吩咐不要人跟呢。」詩兒也是個伶俐的,忙道:「十三福晉一大早就來請,格格不想吵了人,所以沒有聲張。」四爺冷了聲道:「沒問你話。」又看了文若一眼,道:「好個伶俐丫頭!有什麼樣主子,就有什麼樣奴才。」一面又道:「都這時候了,倒有點餓了。弄點吃的來吧。」抱琴忙答應著去了。

    四爺拉了文若坐下,道:「府里呆著悶,出去走走也是該的。十三弟更不是外人。只是萬不可這樣晚了。」文若想起魚兒,不由微笑,道:「十三福晉真是性情中人。和我倒很投緣呢,拉了我不許走,這才弄到這時候。」四爺也微笑著搖搖頭,道:「這丫頭!如今跟了老十三,越發是不成樣子了。」文若趁機道:「他們這樣,不也很好麼?我看十三爺,十三福晉,都開心著呢。」四爺聽了這話,深邃的眼睛瞧著文若,道:「你這話是怪我太拘著你了麼?」文若低了頭道:「若兒哪敢。」說話間抱琴已做好了點心呈上來。四樣精緻小點,細梗米紅豆粥。四爺拿起一塊燈籠形的小糕,一口咬下去,卻覺裡面夾了不知道什麼樣的東西,入口每嚼一下都有種不同味道,忙問,這個叫什麼?抱琴道:「這個叫做『七色海棠』,外面是糯米的皮兒裹了綠豆面子,裡面夾了七種乾果,每樣分別用蒸、煮、煎、炸等法兒炮製過,再一起放桂花蜜水裡滾上一滾,才團了裡面,一起蒸的。」四爺聽了,點點頭道:「竟費這麼些功夫!難為你了。這味道確實新鮮。」用過點心,已近戌時。文若便道:「都這天了,四爺早些歇著吧,睡不了一會又該早朝了。」四爺起來伸了個懶腰,瞅著文若道:「你這是趕我走?」一面說卻是一面走進臥房了,文若微微紅了臉,道:「爺既不走,我便讓詩兒準備熱水沐浴吧。」四爺恩了一聲,自己去塌上歪著,閉著眼睛想事兒。文若心裡卻在大叫,「老天,不是要我替他沐浴吧!」

    詩兒動作卻甚是麻利,一應東西一會兒便已備好。放下帘子便告退出去。文若只好硬著頭皮上,低低回了聲:「爺,水已經備好了。」四爺睜開眼睛站起來,兩手打開,一副等著人伺候更衣的樣子。文若心裡不知道把該死的「舊社會」罵了多少遍:洗個澡也要人伺候!一面卻是不得不上。心在跳,臉在發燒,手在抖,摸來摸去不知道摸了多少遍怎麼也找不著那該死的扣子在哪裡!正在文若無比尷尬的時候,四爺忽地捉住文若的手,轉過身來,呼吸卻有點急促。文若臉早已是熟透了的番茄,這會更是紅的無以復加,紅得慘不忍睹。四爺深深吸了口氣,方道:「我自己來吧,你再摸下去,我可不用洗了。」說罷,調侃地瞧著文若,文若聽了這句話,如同大赦,忙道:「那若兒告退了。」蹲了蹲身,忙忙地退下,長長呼了口氣出來,也顧不得身後跟著兩道帶著笑的目光。

    好容易等到四爺沐浴完畢,進來服侍他睡下。才命詩兒打了水來自己洗過,進屋看時,四爺已是沉沉的睡著了。文若坐在床邊,這樣一個熟睡的四爺沒有任何的威脅,她可以放下所有負擔細細地端詳。那張白日裡冷峻的臉龐此時卻如此安詳,性感的嘴唇緊緊抿著----毫無疑問,若在現代,胤稹必然是個性感十足的冷麵帥哥。那與身俱來的貴族氣質卻是現代那些明星們永遠也學不來的。但他的眉頭卻緊緊鎖著,「即使在夢裡,也還放不下那些爭鬥嗎?」文若低低地嘆著,伸手撫上了他的眉,多想,就這樣,撫平他們,多想,看到他開懷地笑。文若的手,順著他的額頭撫下,停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一根掉落的睫毛沾在了他臉上,文若用手指輕輕拈起來,放在嘴邊,吹走。

    吹滅了燈,文若靠著床邊躺下,輕輕地,生怕吵醒了他。白日的盡興玩耍讓她一沾枕頭便沉沉睡了,次日醒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總覺得昨夜身上,彷佛一直停著一枚手掌,很溫暖……

    剛用過早飯,便聽的人報十三福晉來了。文若暗笑真箇兒是個急性子,昨天玩到那麼晚,今天一大早又來了。因想她既來,必然要先去那拉氏那打個轉兒,因此便帶了小凳子,到去那拉氏那裡的路上等著,果然不一會便聽到魚兒歡呼的聲音:「若姐姐!若姐姐」魚兒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看到文若便先來了個大大擁抱,文若直要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生在這個時代的人。兩個人親親熱熱拉了手,慢慢在園子裡逛著。魚兒懊惱地跟文若道:「那個臭胤祥,死胤祥,昨兒跟他求了半天,說什麼也不許我今天再出去了。」文若道:「他也是為你好,再一個,天天地往外跑也實在不像。」魚兒張大了嘴道:「你也這樣說?」癟了癟嘴,「怎麼一進了這園子,你就變了個樣子呢?還像昨天那樣多好----不如咱倆再打上一場。」文若瞧著她兩眼放光的樣子,嚇了一跳:「還打?在這打我怕你四哥要把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一根呢!」魚兒道:「你猜我的功夫誰教的?」「十三爺?」魚兒搖搖頭,道:「你決想不到----是細哥哥。」文若果然驚訝得嘴巴都忘記張了,魚兒得意的道:「就知道你不信。」兩人這會已是走到湖邊了,魚兒拉了文若,就這樣挨著坐在草地上。「若姐姐,我瞧你很怕細哥哥似的。」文若揀了個石子往湖裡扔去,「這府里的人,連加上你那位爺,你是獨一個兒不怕他的。」魚兒歪了歪頭道:「胤祥是他弟弟,他是敬,不是怕呢。」眼睛瞧著湖面,思緒彷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細哥哥現在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所以大家都怕他。----其實他原來不是這樣的。」文若看了她一眼,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小時候,太子哥哥,細哥哥,和我都是一塊兒跟著皇上長大的。」文若有點驚訝,因為她一向以為只有太子是康熙親自撫養的。

    「名義上皇上親撫的只有太子哥哥,可是細哥哥是跟著佟娘娘的,皇上寵愛佟娘娘,所以也常常關心著細哥哥。其實念書寫字,都是同太子哥哥在一起。那時候,我還小著呢。因為佟娘娘喜歡我,也把我帶進宮養著。細哥哥便跟我親哥哥似的。」此時的魚兒安靜得便如眼前的湖水,靜靜地回憶著那鮮為人知的過去。「細哥哥跟著太子念書那陣子,我還才兩歲多,記得的事都是後來佟娘娘告訴我的。後來大一點了,細哥哥開始學騎射,我就常纏著他,要他教我。」魚兒說著,臉上綻開了笑,文若的眼前,浮現出一副在母愛關懷下幸福長大的兄妹形象,暗想,要是佟貴妃不是那麼早逝,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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