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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皇室貴族,新年下,更是數不清的禮節往來,文若正好臉上傷未全好,便推有病一概應酬都免了,因此一連幾日來都閒在家中,四爺自是忙得不可開交,難得也閒暇時也總會抽空來瞧她。文若開始賭氣不理,經不住四爺溫言撫慰,且也不能太拿大,方漸漸迴轉了。眨眼便到了初七日,家裡打發了宋嬤嬤來瞧文若。文若接了嬤嬤,道:「原該我給替阿瑪額娘拜年來著,如今卻勞您來了。」宋嬤嬤道:「聽說格格身上不好,老爺福晉都急的什麼似的呢。」文若淡淡一笑,阿瑪額娘必也知道自己是假病。兩人進了屋子,遣開外人。宋嬤嬤便道:「來福兒……」文若忙止了她,「阿瑪也知道了?」宋嬤嬤道:「早知道了。也知道格格……」說著便往文若臉上瞧,一面從懷裡掏出封信來,遞給文若。文若忙拆了來看,卻是兩個字:「李衛。」登時全身冰涼。一面道:」辛苦你了,宋媽媽。坐下暖暖身子再走罷。」宋嬤嬤見她神色不似往日,略坐了坐,便告辭回去。

    這裡文若拿著那信,怎麼也想不通,自己與李衛素未謀面,無冤無仇,他幹什麼使這樣毒計?心裡咬牙道:「好個李衛!我便會會你!」。

    北京城西南角上,有家名叫老牌坊茶館的小店。店雖不大,卻十分精緻,茶也很好。因不當道,生意一向比較冷清,這日,文若換了身簡單裝束,從後門出來,趕了馬車直直地奔了這間小店來。雖是便裝,仍是難掩華麗。小二一看,便知道是大宅子裡出來的貴人,忙堆著笑招呼,文若皺了皺眉頭:「實在是找不到簡樸的衣服穿,就這身仍然是太招搖了,好在這裡冷清,當不妨。」

    便進了茶樓,按著年羹堯事先說的上了樓,果見東南角里坐了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眯著一雙小眼睛正往這瞧,文若便知必是他了。款款走至那桌前,卻見那人仍是打量著她,輕笑道:「怎麼李爺不請我坐麼?」那人咳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什麼,忙把擱凳上的一條腿拉了下來,擺正,一邊搖頭晃腦的道:「年大爺忽地變了小福晉,這個……這個……快請坐,請坐!」一邊叫道:「小二,上茶。」

    文若大大方方坐了,打量著這一歷史傳奇人物,果然如書上寫的「一副痞子樣」,腦子裡浮現出「韋小寶」的形象,暗想,該叫韋衛或者李小寶才好。卻見李衛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嬉皮笑臉地道:「小衛子今天是託了年爺的福呢,還是託了福晉的福呢。來福兒沒死的冤了。」文若笑道:「年爺是四爺的人,文若更是四爺的人,咱們都託了爺的福。李爺,你說是不?」李衛笑道:「是,是,是托爺的福。」收了笑又道:「我小衛子若不託了爺的福,早就餓死在街上了。福晉,這您可知道?」

    文若淺笑著,斟了杯茶,端在手裡,抿了口,方道:「我只知道李爺如今是四爺跟前得用的人,英雄莫問出身,以前的事,什麼打緊呢。」李衛搖頭道:「英雄不英雄,我他媽不在乎。」又盯著文若正色道:「我只在乎一個人,一件事:為四爺做我能做的一切事。」文若心裡略動了一下,把茶杯擱好了,看著他,等著他往下說。「誰敢在爺眼皮下使絆子,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要撞在我眼裡,決不放過。」文若淡淡道:「不知道來福兒做了什麼對不起爺的事呢,值得你這樣大費周章。」李衛拿起茶壺斟了一杯茶,一條腿不自覺又搭在凳子上了,文若只作未見,仍是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又不知道文若哪裡得罪了李爺,竟要置我於死地?」

    李衛的小眼睛卻彷佛突然變大了起來,盯著文若,一字一字的道:「福晉與年爺都不是普通人。」文若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仍是極力鎮定,正要開口,李衛又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感覺,感覺而已!自我去年去了趟江南,回來見著年爺,就覺得不一樣了。」文若心裡更是亂跳,暗道:好厲害的痞子!臉上卻仍保持著微笑,道:「年爺是年爺,如何能跟文若一併對待。」李衛笑了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文若。文若滿腹疑惑,接了一看,驚訝道:「我的生辰八字怎麼會在你手裡?」李衛道:「前月,年羹堯去了趟西藏。求見活佛。活佛原不見他,他便遞了這張紙進去,活佛竟然見了。」文若只聽的雲裡霧裡,這些事從未聽年羹堯說過。但隱隱覺得李衛更沒有必要騙她。

    李衛又道:「他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哼哼,什麼能逃了我眼去?」文若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麼多事情,心裡亂成一團。記起今次來的目的,仍是笑笑,道:「這些都是你們爺們的大事,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李爺你是一心為四爺的。四爺是我丈夫,敢問李爺,天下有那個女人不為自己夫君呢?至於年爺,別的我不敢說,為著四爺的心也是同你我一樣的。如今四爺正是用人的時候,你跟年爺,便是四爺的左膀右臂,何必搬了石頭砸自己腳呢。」李衛想了想,道:「好,我且相信你。」文若笑道:「李爺果然是明理的人。時候不早了,我這便回去了。」起身欲走,李衛又道:「上次的事,只是警告。若真要你死,只怕今日你也不會站在這裡了。」文若淡淡道:「那便多謝李爺手下留情了。」腳下卻未停,款款向樓梯行去,一句若有若無的話,飄至耳里:「來福兒早該死了。」文若仍是面不改色,緩緩下樓上車,心裡卻冷笑道:好個一石二鳥!

    坐了馬車往回走,事情已完,不像來的時候那樣只顧趕路,便一路欣賞起景致來。文若瞧著外面這花花世界,頓時心癢,自己來了大清這麼久都沒機會好好逛逛大街,今日反正已經出來了,錯過機會可太對不住自己了。忙叫道:「小凳子!小凳子!」扮成車夫的小凳子聽聞略勒了勒馬,「咱不回府了,去天橋!」小凳子聞言,差點沒從車上跌下去,苦著臉道:「好主子,您就饒了我吧。奴才這屁股可再經不起板子了。」文若啐道:「有我呢,怕什麼?再囉嗦我先就賞你一頓板子。」小凳子垂頭喪氣地道:「喳。」一面趕車一面又道:「主子去天橋幹什麼呢?要去不如去城西,今兒個有廟會,賣書的,賣字畫的,古董玩意兒熱鬧著呢。」文若更聽的心癢難耐,便道:「那就去城西。還不快趕馬?」小凳子忙甩了甩鞭子,吆喝了一聲,馬兒撒開四蹄,一溜煙地直奔城西。

    跑了約莫一盞茶功夫,總算到了。老遠的就聽到各種小販叫賣的聲音。馬車一停下,文若就跳了下來,迫不及待地往人流中鑽去。小凳子急道:「主子您慢著些,看人多----哎等等我啊」忙急急的追上來。文若一心想甩開了他,圖個自在,在人群中左一鑽,右一鑽,兩下里不見了影兒。半晌見小凳子沒跟上來了,方站住了腳,心裡好笑:「小凳子,今天可對不住你了。」

    一邊打量起來,果然就像以前電視劇里看到的那樣兒,廟門前的空地里,擺開了無數的小攤,最多的就是賣字畫的,文若一面走,一面看,有時甚至能看到唐寅等非常名貴的畫,可惜自己不會辨真假,只能幹看看了。又有賣胭脂水粉並各樣釵環的,這些文若固是不缺,可她見過的,儘是名貴的金釵、玉釵,在這裡偶爾見到一兩根別致的木釵,也是看的兩眼發亮,直嘆還是天然的東西好。還有賣冰糖葫蘆和糖人的,此時也顧不得儀態,買了根拿在手上一路走,一路大嚼,引得無數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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