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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德妃卻笑著道:「新婚燕爾,是該如此。沒什麼好害羞的。倒是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孫子才好?老四子嗣不旺,不但是我,連皇上也掂著呢。」這倒是實話,胤稹子嗣單薄,確實會影響他作為待選繼承人的分量。可是自己……怎麼可能有孩子?忍不住又瞧向四爺,卻見他一副準備看戲的表情瞧著自己,文若心裡啐了一口----少打歪主意。這裡德妃又拉了那拉氏來跟前,道:「好孩子,這麼些年辛苦你了。這麼大家子,難為你打點得齊全。」一面又對年氏道:「聽說得去歲好不容易懷了哥兒,卻又掉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好生養息身子。」等。

    一時擺了飯,正待入坐,忽聽報「皇上駕到----」跟著康熙就進了屋來。一屋子人馬上齊刷刷跪下,請安。康熙擺著手道:「大過年的,都是自己家人,都免了。」一面又笑著說:「朕就知道這裡熱鬧,年夜飯,便同你們一起吃吧。」德妃忙笑著扶康熙坐了上首,道:「皇上光臨,臣妾求都求不來呢----如今是託了兒孫福了。」康熙笑著道:「兒子倒坐了一屋子,孫子可沒見。」又看了看文若,文若心知阿瑪剛犯事,康熙沒責罰到她頭上,已算是留情了。因此更是小心翼翼。果然康熙看了看她也沒說話。

    一時大家都坐定,倒也是一副一家老小其樂熔融的樣子。文若瞧著眼前這幸福的天倫之圖,心裡嘆著:誰能料到幾年後,這裡的人竟是爭的你死我活呢?康熙帝一世英明,卻因晚年兒子們鬧來鬧去搞得無心於政務,導致吏治鬆散,貪官滿地,成為他一身最大也可說是唯一的污點。可憐天下父母心,若說康熙無仁父之情,也不至於此了。可他卻不僅僅是這二十個阿哥們的父親,更是全天下人的君主。難啊!不知道無數個夜裡,他的心裡曾有過怎樣痛苦的煎熬?」文若思及此,眼裡不由生出了悲憫之色,卻見康熙的目光掃過來,忙收斂心神,暗暗提醒自己這當兒可神遊不得。

    吃完飯,大家又閒聊了一陣,看康熙略有倦意,便告辭回府。各房均有賞賜。獨文若與那拉氏是一樣的。一行人坐了馬車,行至府前,下了車。文若眼尖,見的來福兒正低著頭,急匆匆的從府里出來。文若忙使眼色,要他趕快回去。來福兒卻沒瞧見,一頭撞上了四爺。四爺怒道:「作死了你!這大晚的走路不看人的麼!----這是上哪去?」

    來福兒見是四爺,早嚇的傻了,撲的跪倒,孰料卻從袖子裡滑出一封信來。夜裡光線暗,文若見眾人並未發覺,忙一腳踏上,將那信踩在腳下,臉上卻怒斥道:「也不長個眼睛!爺回來了沒瞧見麼?還不快去打點!」來福兒答應著,見四爺沒話,方顫巍巍站起來。正要告退,李氏正往這邊來,黑夜裡未曾瞧分明,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撲在文若身上,文若沒料到她撞過來,哎喲一聲,忙退了兩步,扶著車身才站定。李氏道:「哎喲----這地上都擱了些什麼呀,絆的我險些沒摔跤。」一面忙扶文若,賠著罪道:「佟福晉還好吧?瞧我這----」卻見眾人眼睛都往地上瞧去,文若心知再瞞不過,卻不知信里內容是什麼,暗暗著急。果聽耿氏道:「咦?怎麼有封信在地上?」來福兒一聽這話,頓時抖得像篩糠樣,撲地又跪下了。伏在地上只是亂顫。這下四爺也起了疑,道:「拿來我瞧瞧。」底下人拾了信,雙手呈上。四爺拿手裡一看,封面上寫的是:「若兒親啟」,看了一眼文若,取出信紙展開一看,洋洋灑灑,卻是年羹堯的筆跡。看那內容,卻是一曲《十香曲》:

    「吹氣如蘭麝,臨風解玉當。 夜深索杯茗,枕畔口脂香。

    委地雲鬟重,臨窗卸晚妝。 銀鋼斜背坐,微送鬢絲香。

    耳鬢斯磨際,憑闌小語長。 被疑花送馥,不道是衣香。

    玉頰朝霞暈,冰肌夜月涼。 偷從偎傍處,領取粉痕香。

    荳蔻梢頭綻,鴛鴦葉底忙。 雙峰高並處,滑膩自生香。

    玉體橫陳夜,巫山夢楚襄。 醒來腰力弱,微帶汗珠香。

    貼地疑蓮涌,凌空若鳥翔。 暗中休摸索,但覺繡鞋香。

    十幅拖來緩,雙鉤覆處藏。 羅裙春不隔,那識自然香。

    別有銷魂處,溫柔在此鄉。 檀郎親熨體,冷暖並成香。

    彈箏稱曲聖,刺繡號針娘。 一樣平康女,誰能遍體香。」

    描繪女人身上十處香氣,極是香艷。文若看四爺看了信之後臉都發青了,額上青筋暴出,連身子都有些顫抖,當下心知不妙,刷地白了臉,心彷佛是要跳出來一樣。其餘各人見了四爺這番模樣,誰都屏氣凝聲,無比的寂靜更叫人害怕。

    忽聽的炸雷一聲:「都給我進來!關門!」說著狠狠盯了文若一眼,眾人忙跟進去。文若瞧這架式不知道會怎麼樣,心下無比害怕。且跟著進了抱廳,便聽得四爺狂怒的聲音:「把那個吃裡扒外的狗奴才給我綁了,拿鞭子打!往死里打!」兩個家丁拖了已嚇得半死的來福兒下去,殺豬似的叫聲響了兩下,立馬變成了吞在肚裡的悶哼聲,想必是被堵上了嘴。文若臉色雪白,卻見四爺一步一步踱著跟前,文若口裡發苦,渾身直顫,「啪」的一聲耳光伴著一聲怒吼:「賤人!」文若站立不穩,跌在地上,臉上多了五條血痕,登時火辣辣疼起來,嘴角滲出血絲。跟著一紙雪片飄下,「瞧瞧你做的好事!----好啊!好啊!好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好個御筆親封的和碩格格!」身子亂顫,忽地咳起來。那拉氏忙上來撫著他胸口,一面道:「爺當心著,彆氣壞身子,我看文若妹子一向規矩,怕是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爺----」「給我滾開!」一聲暴喝,推了那拉氏一個踉蹌。耿氏年氏忙扶了那拉氏,一時無人敢勸。

    文若此時回了神來,顫抖著拾了那紙,一瞧之下,卻呆住了,萬不料是這樣。明顯是有人陷害,如此反倒鎮靜下來,「哼,機關算盡太聰明!想污我與年羹堯有私,卻不料我與四爺未曾圓房。若是一般情詩便也罷了----那樣卻未必能夠置我死地,卻用這擺明了是男女歡愛的十香艷詩。」於是起了身來磕頭,泣道:「四爺!這分明是有人誣陷。若兒----」「夠了!」四爺暴怒之下,卻是聽不進任何言詞。文若咬牙道:「若兒只一句話,說罷便是四爺要打要殺,也無半分怨言。」四爺鐵青著臉道:「好!我倒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一面沉聲道:「全都給我滾出去!」一屋子人霎時間立馬走的精光,文若以頭觸地,哭道:「若兒清白之身,別人不知,難道四爺不知麼?處子之身,一驗即知!」四爺聽了這話,身子一顫,眼睛定定地盯著文若,那眼裡滿是血絲。一步一步走將過來,一把拉起文若,「刷」的一聲,撕裂了她的衣服,露出貼身紅色的小衣。文若身子發抖,此時卻不敢相抗,閉上了眼睛。半晌,卻聽得低低一聲嘆息:「罷了!穿好衣服。」一面從文若手裡奪過那信紙,擱燈上燒了,一面吩咐人:「來人!送佟福晉回房。」文若顫抖著拉起衣服,一時顧不得羞恥,在眾人睽睽之下衣衫不整地跑回房去。撲地倒在床上,又是委屈又是後怕,嗚嗚噎噎哭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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