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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喜轎到了四貝勒府門口停下,忽然轎門伸進一隻腳來。文若冷不防,唬了一跳,忽然想起古人有踢轎門的習俗。捉狹心起,對準那隻伸進來的腳就是一下踢過去。文若本是練過跆拳道的,腳下勁兒也不小。隔著轎簾看不見那人表情,卻隱隱感覺兩道利劍穿了進來。文若越想越好笑,堂堂阿哥踢轎門卻給新娘子踹了,傳出去不知道怎樣呢。這裡卻聽外面喜相唱道:「請新娘子下轎----」,於是扶了喜娘手,下得轎來。不知道誰在她手裡塞了一條紅綢,她握在手裡,暗想:那頭牽著的便是被我踢的四爺了。想想他平日的冷淡,再想想不知道此時怎樣的窩火,再忍不住,躲在喜帕下笑的肩頭直顫。卻聽旁邊人道:「新娘子緊張著呢,看,都發抖了……」。

    進了內堂,賓相唱禮,拜了天地。喜娘扶了文若,上首坐了,那拉氏帶著府內眾人行參見和碩格格國禮,只聽得一個雍容莊重的聲音道:「給和碩格格請安,格格吉祥」,文若聽這聲音,暗道:「那拉氏果然配得上這雍親王府」,出聲道:「起來吧」。喜娘再扶文若起身,方才行拜見嫡福晉及各房福晉家禮。禮畢,送入洞房。

    文若坐在撒花帳子的新床上,低著頭,看著形形色色的鞋子在眼前過來過去。頭沉得要死,脖子彷佛要斷了。旁邊的喜相還在長篇大論的唱著什麼,不過是喜慶吉祥的話兒。文若也無心去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彷佛是一個世紀那麼長,忽聽得帘子一響,滿屋子的人齊刷刷地道:「給四爺請安」,「免了」。文若知胤稹進來了,心提到嗓子眼。忽然眼前一亮,喜帕被挑開了。對上眼的,正是四阿哥那稜角分明的臉龐。想必是喝了不少,臉紅紅的,眼裡彷佛含著笑。「若兒?」文若低低應了聲:「四爺」。胤稹便在她旁邊坐下來,喜娘上來給兩人衣角打上結,對飲一杯交杯酒。再解開衣結,丫頭們扶了文若,卸去滿頭的裝飾,除去外衣,換上輕紗兒的睡袍。冰涼的半透明的睡袍搖曳委地,如水秀髮直垂至腰,映在紅燭燈光下,真是說不盡的婉轉嫵媚。

    底下人退去了,屋子裡頓時靜悄悄。文若心裡七上八下,低著頭坐在床沿。頭皮發麻,這具身體可只有十三歲啊!文若真覺得自己有謀害幼女的嫌疑。眼見得胤稹一步步走了過來,心裡更是狂挑不已。她以為她早已說服自己,可是現在才發現她真做不到!她無法容忍一個她不愛的男人碰及她身子的分毫!

    四爺冰冷的手指輕輕托起了她的下巴,讓她不能逃離他那彷佛洞穿一切的目光:「膽子不小哇,進門就敢踢我?」文若迎上他的目光,心裡咚咚地跳著,靈光一現,忽地站起身來,跪下道:「若兒年紀小,一時好玩,做錯了事,四爺……」「年紀小?」四爺頗似玩味地道,「起來吧,今兒洞房花燭夜,可不想委屈了你。」說畢伸手扶她起來。輕紗的睡袍如此之薄,她分明感覺到了那雙大手溫暖的熱度。臉上一紅,剛站起身來,卻是身子一晃,被他拉入了懷中。文若心狂跳起來,無意識地猛力推去,掙脫了他懷抱。「嗯?」文若看著他,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慍怒。忙低頭,輕聲的道:「四爺,若兒……若兒,還小呢……」四爺往床上坐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小?----那你說怎樣呢?」文若如釋重負,道:「四爺今兒累了,不如躺躺,若兒給您揉揉可好?」四爺不置可否,卻道:「過來.」。

    文若看向他的眼睛,那裡面卻深黑的一片,找不到答案。只得挪過去,遠遠地挨著坐了。四爺低低地笑了聲:「就那麼怕我?過來」文若硬著頭皮又挪過去了點,四爺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道:「今兒確是累了,替我好好捶捶吧。」文若如釋重負,忙扶了他躺下,替他按摩起來。半晌,只聽得四爺的呼吸漸漸沉穩,眼皮沉沉的拉下。文若試探地喚了喚:「四爺----」卻不見反應。當下長長吁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完了。」「什麼完了?」四爺卻忽然睜開了眼,伸手往文若腰裡一攬,文若一個驚呼,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兒已是倒在了四爺身上。睡袍的一邊滑開了,露出凝脂般光滑的半個肩頭,胸前一抹紅色若隱若現。文若又羞又急,掙扎著便要起來。卻聽得四爺道:「不准動。再亂動,剛才說過的便不算數了。」文若當下呆住,再不敢亂動。卻見四爺彷佛滿意似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文若半躺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胡思亂想,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睡著了……

    第三章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格子灑在房裡,點點斑斑的,空氣里浮著溫暖的香味。床上的妙人兒卻仍在酣睡。詩兒卷了帘子進來,見文若還睡得香香。暗笑了笑,雖說爺早上走的時候吩咐了不要打擾文福晉睡覺,可這太晚了吧,還要去給嫡福晉請安,太晚了可是不好。只得上前輕輕搖著文若的手臂,喚道:「格格,格格」。文若朦朧睜開眼睛,一看外面已是陽光普照,一下就蹦起來了:「什麼時辰了?怎麼早不叫我?」詩兒委屈道:「爺不讓吵了你睡覺呢。」文若一愣,是了,昨晚……想起來不由紅了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抬頭看詩兒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啐道:「還不快給我梳洗!愣著想什麼呢?」詩兒答應著,外面帘子一掀,抱琴進來回道:「格格,德妃娘娘打發了人來取帕子呢。」文若一愣,「帕子?什麼帕子?」抱琴紅了臉,回不出來話,詩兒卻笑著朝文若背後努了努嘴。文若回身一看,一條潔白的帕子擱在床中間,上面點點紅色的斑點分外醒目。當下也就明白了,臉也紅了,道:「抱琴來收拾了打發她去吧,別忘了賞錢。」心裡卻在納悶:「這可從何而來。昨晚並沒有……啊?」一面下床,看時間也不早了,忙忙地梳妝了便向那拉氏住的地方去。

    還未進門遠遠地便看見花花綠綠的女人已經站了滿屋子。心裡暗悔怎麼就睡到這時候了。整了整衣襟,邁進門去。那拉氏及眾女人看見她進來,忙起了身行禮,文若搶先一步扶起了那拉氏,口裡說道:「快都免了。如今既來了這府,便跟大家是一樣的。福晉這樣,可叫文若怎麼敢當呢?」一面把那拉氏按在了椅子裡,眾人仍是行禮畢復坐下。文若又端了端衣衫,恭恭正正的彎下身去,道:「文若給福晉請安----」還沒說完,那拉氏也拉了文若的手,道:「罷了!以後萬不可如此。你我以後便以姐妹相稱吧。妹妹快坐下。」那拉氏既如此說,文若正好順水推舟,道:「那多謝姐姐了!可這禮是不能廢的。」仍是福了福,方才坐了。

    這才打量屋裡眾人,卻聽那拉氏指著坐她對面的女子道:「這位是前兩年進門的年福晉,現住東廂,離你那也近,日間無事,不妨多走走。」文若躬了躬身,道:「年福晉好。」一面打量那女子,腮凝新荔,膚若鵝脂,兩彎新月眉,一雙含情目,端的是個絕色美人。她見文若向她行禮,忙站起來,滿臉都是笑意,道:「文福晉多禮了,以後福晉若是有空,倒是多到我那園裡走走。」那拉氏與文若既以姐妹相稱,她便不喚妹妹了。那拉氏又一一的為文若引見了耿氏,李氏並其它幾位份較低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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