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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55 作者: 止善
    四阿哥看到她的表情,臉上又恢復了那淡然的神色。文若卻道:「如果我選擇的人只是愛新覺羅胤禛,也許能夠----可惜不是,你不但是胤禛,你還是四阿哥、四貝勒。」定定地看著胤禛的眼睛,深深地看進去:「你還所謀者大,敢問四爺,你難道真認為我能置身事外?」四阿哥的眼神銳利了起來:「所謀者大?你聽誰說的?」文若有些怒了:「我告訴過你了,並非我阿瑪的意思,並非我家中任何一個人的意思。是不是在你眼裡,我一個女人家,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主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推敲一番『鄂岱為什麼這麼想?』我再告訴你一遍,這是我自己的看法,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四阿哥彷佛帶著點欣賞似的看著文若:「主見?想法?你一個小女人想的可真多。」頓了頓,逼視著文若:「既然你認為我所謀者大,你還睜著眼睛往裡面跳?嗯?」文若不敢看他,終究她是知道結果的,終究是心底那份虛榮。

    「看著我。」四阿哥卻不容她逃避。「四爺……」文若低低地道,有點告饒的意味。四爺可不放過:「不敢回答了?你方才不是很理直氣壯的嗎?」文若咬了咬牙:「良禽擇木而棲,太子與八爺鷸蚌相爭,若兒願同四爺隔岸觀火!」四阿哥身子似乎顫了一下,眼神很複雜地看著文若:「你知不知道,你這番話,可以夠砍掉你滿門的腦袋了!」文若一震,尚欲說話:「我……」四爺止道:「罷了!以後這樣的話,萬不可再提,知道麼?」文若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往佟妃所住的地方行去,一路無話,各自心裡都是波濤洶湧。

    第二章

    次日,康熙的旨意就下來了,命安親王收了文若為義女,加封文若為和碩格格,賜婚皇四子胤稹。旨意一下來,各宮來賀的人登時踏破了門檻,各式各樣的禮物堆成小山一樣。文若忙著應酬各位妃嬪,一直鬧到太陽下山,方才罷了。只覺得臉都笑的僵了,渾身骨頭要散架了似的。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妃子,就地兒就往塌上一倒,一疊兒聲的喊著:「詩兒,來給我揉揉」,詩兒聞聲趕來,笑著道:「格格今兒忙了一天,奴婢都還沒來得及跟格格道喜呢。」文若撫著額頭,懶懶的答道:「有什麼好喜的呢?」詩兒道:「皇上對咱們家可真好的沒話說了,如今又加了封。以後到了四爺府里,便是嫡福晉見了您也得請安磕頭哩」。

    文若聽了這話,抬了抬下巴,盯著詩兒道:「這丫頭今兒瘋魔了呢!你倒是想得遠。」拿了個墊子靠著腰,歪在塌上,瞅著詩兒,半晌,道:「你既跟著我,以後便也是四爺的人了。你放心」,詩兒一聽這話,唬的臉一下白了,撲地跪倒,磕頭道:「格格,奴婢沒那個意思。奴婢決無半分非份之想!」,見文若並不說話,那眼圈兒終於紅了,撲簌簌掉下淚來。文若這才起身,親手扶起她來,柔聲道:「我不過說說罷了,哪裡就怪你呢?況且,這原也是份內的。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詩兒抽抽噎噎地道:「詩兒自小服侍格格,心裡眼裡就只有格格一個。格格叫我生,叫我死,詩兒都無半分怨言。別人不管他是誰,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在詩兒眼裡!」文若聽了這話,心裡暗贊:好丫頭!臉上卻不露出來,只柔聲勸道:「罷了!是我今兒話說的重了,你難道還怪我麼?」詩兒拭了拭淚,道:「詩兒怎會怪格格。」

    忽佟妃跟前的太監前來傳話:「主子請格格過去說話。佟福晉在主子那候著呢。」文若應了聲「這就過去。」忙忙地收拾了過佟妃處來。這個佟妃是原來佟貴妃(即孝懿仁皇后)的親妹子,佟貴妃薨後,康熙便納了小佟佳氏,然而恩寵卻不比當日貴妃了。且說文若到了佟妃處,丫頭打起帘子,一眼便看見佟福晉坐在塌上跟佟妃閒話著呢,打心裡高興起來,忙趕進去給佟妃請了安,就滾倒在她母親懷裡。福晉道:「都快出門子了,還這麼副長不大的樣子!看娘娘笑話!」佟妃道:「自己額娘,哪裡會不親呢?便是以後出了門,那也還是自家女兒。」這裡便命太監宮女們傳膳,說娘家難得來人,且趁著文若尚未出門子,好好樂樂。席間,福晉又諸多叮囑,「雖說聖上恩寵,賜了你和碩格格封號。可這過了府,畢竟是人家的人了。可不許任性胡來。更要尊敬那拉氏,千萬別自恃身份,目中無人。那樣只會給自己招禍」等等。文若都一一答應著。

    眨眼四個月過去,秋風簌簌,葉子開始落了。因是定了婚,必然要避嫌的。幾個月來便都未再見過四阿哥。有時候遠遠的遇上了,也是低了頭繞過。其他各位阿哥更是遠而避之。十月將近,佟家稟明皇上,便將文若接了回家去,預備婚事。

    「明天……」文若倚在窗前,喃喃地道。是啊,明兒她就正式出嫁了。不知道怎麼,近日來,時時的夢見陳土,夢見他滿身是血的樣子。越是婚期臨近,越是忐忑不安。彷佛離四貝勒府每近一步,便是離陳土更近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文若的思緒飄回21世紀那所大學,「若兒,我愛的是你。你是最明白我的人。可是,你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要進入政局,談何容易……」,她閉上眼睛,那天晚上,當她和陳土一起跌落,她分明地聽到「文若!你好狠!」,還有那個女子的尖叫。凌厲的閃電「唰」地撕裂天空,如同那聲尖叫撕裂了她掩藏多日的傷口。

    「格格!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詩兒聽到響動,起身來看。「我……沒事,去歇著吧。」扶了詩兒的手回床上躺下,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著。朦朧間,看見陳土微笑著向她走來,走到面前,突然全身都沾滿血,那血卻彷佛不是他自己的。他看著文若,恨恨地道:「文若,你好狠!你好狠!」一忽兒又大笑起來,文若只覺得毛骨悚然,忽然,他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文若的脖子,猙獰地道:「就算你逃到清朝,也休想跑掉!既然我陳土在現代實現不了我的夢想,今時今日我也必要實現。哈哈----誰說歷史不能改變?誰說歷史不能改變?哈哈----」「放開我!放開我----」文若驚叫道。「格格!快醒來!快醒醒啊格格----」文若睜開眼,渾身是汗,「誰說歷史不能夠改變」夢中陳土的話猶在耳,心突突地跳個不停。轉頭看底下丫頭已站了一地。詩兒、抱琴都緊張地瞧著自己。這才安下心來,道:「沒事,一個夢罷了。都歇著去吧。」底下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文若卻是再不能睡著,眼看著東方發白了,府里的人開始忙起來。便喚抱琴進來伺候梳洗。

    香湯沐浴,更衣,梳頭,盤髻……文若一聲不發,任由她們弄著,心裡暗嘆古人結個婚可真是麻煩。最後,各式各樣的翡翠、珍珠插了滿頭。重的要死人。紅色的喜帕往頭上一蓋,拜別阿瑪、額娘,手捧蘋果,扶著喜娘的手緩緩行去。抱琴、詩兒跟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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