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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38 作者: 吹夢寒雨
我看到胤禛了,我大聲喊:「胤禛,胤禛!」他扭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此時看到另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從身旁閃過,被人一推,垂目看向胸前,一柄長劍在插入胸前,在倒過去之前只聽到一句:「不要怕!我來救你……」
做了一個好長長的夢,夢裡,好像武俠小說里的場景,好多人在不停的打,血流成河,我站在高處,看著他們打,我想下去阻止他們,腳卻像定住了一般,怎麼也動彈不了。我拼命的吼著,聲音到了喉嚨口卻發不出來,我急得幾乎要哭了,忽然看到媽媽在向我招手,我飛快地跑過去,這次能跑了,但路卻像沒有盡頭,不論我怎麼拼命,它永遠那麼長,媽媽站在路的盡頭,我似乎伸手就能抓住,卻是怎麼也抓不住。
滿天飛起了大雪,鵝毛一般的大雪,扯著棉絮,很快天地就是一片白茫茫,媽媽也消失了,我茫然不知所措,在皚皚白雪間,渾身發打著顫,雪花落在我的手心裡,冰涼冰涼的,許久許久也不曾化開,晶瑩剔透,是我從未見過的如此美麗。
「啊!」一聲痛苦的嘶喊,我驀地轉過身子,天地變色,鮮紅色從天邊開始蔓延,胤禛渾身是血,痛苦的倒在雪地里,鮮血與白雪相映,刺得我的眼睛發燙,心似乎要裂開了:「胤禛……」
「姑娘,你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緩緩睜開眼睛,四處張望,這是哪裡,怎麼如此的陌生。
一個臉圓圓的小丫頭,一身宮裝,站在我的面前,我想坐起來,一動扯得胸口一陣疼痛,腦子慢慢開始運轉,我記起來了,好像皇上巡閱河工回京,遇到刺殺,我不幸被傷到了,那麼我現在在哪裡?還有胤禛,他呢?他有受傷嗎?
「姑娘,你別動。」小丫頭按住我的肩膀,制止住我的動作,「太醫說,姑娘暫且還不能動。」
隔著窗紗看向窗外,淡綠色的窗紗映著花影搖動,只覺得渾身酸痛,沒有力氣,連說話都是不願意。
我問:「我這是在哪裡?」小丫頭說:「這是宜妃娘娘的永和宮。娘娘去慈寧宮請安去了,九阿哥下了朝便過來。」這個丫頭羅羅嗦嗦的說了一通,我卻沒聽懂。
我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小丫頭笑著說:「您救了九阿哥,受了重傷,被九阿哥帶進宮裡來的。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三天,心頭一驚,就想驚叫出來,才發現連叫的力氣也沒有,嘴唇乾澀難耐,我說:「我想喝水。」小丫頭立刻就倒了杯水,勉強想撐起身子,終究發現是徒勞,躺著喝了幾口水,卻不知是什麼味道,嘴唇方覺得滋潤一些,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思緒混亂。
「姑娘,把這參湯喝下去吧!太醫說,您今兒個能醒,九阿哥特意吩咐準備著的,一直在爐子上溫著的。」不知何時,這個小宮女又端了一隻碗過來。她一直站在炕邊上,做什麼事情都很費力,我拍拍身側,她順勢坐了下來,點頭微笑:「謝謝姑娘!」
我想快點好起來,支撐著坐了起來,靠在一個繡墊上,側著身子,胸口陣陣疼痛,我幾乎要呻吟出來。幸好傷的是右胸,要是左胸,離心臟最近,唉!只怕沒這麼好的命。小丫頭作勢要一勺一勺的餵我喝,我搖搖頭,強扯出一個微笑,就著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往下咽,老實話說,這個玩意的味道並不是很好。喝完參湯,已覺得力竭,倒了下來,小丫頭扶我躺好,即便是這會有千百個問題也是有心無力,閉上眼睛,只是想著胤禛這會怎麼樣了?他可知道我的現狀?
外面一陣急促的靴子踏著地毯的響聲,到得炕前,腳步聲嘎然停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不是醒了嗎?」我睜開眼睛,恰對上一雙焦灼的眸子。他欣喜地看著我,坐到炕邊上,伸手探上我的額頭:「還真是沒騙我,燒退了,人也醒了。」他的手在我的額頭上放了一會才拿開,低頭湊到我的面前,柔聲問:「好些了嗎?」我低低地回答:「好多了,謝謝九阿哥關心。」
九阿哥又吩咐了剛剛照顧我的小宮女去請太醫,他一瞬不順的看著,眼中歡喜參半,看得我著實不好意思,我本不是有意要救他的,只是誤打誤撞替他挨了一劍,看著他感激的目光,心中有愧。春日明媚的氣息混和著屋內淡淡的薰香,一時間屋內靜悄悄的,只聽到自鳴鐘嘀嗒嘀嗒的響聲,氣氛有些不自然,半晌,我先開口了:「九阿哥,胤禛他沒事吧?」
他瞧著我,嘴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嘲弄,我方想起,自己不該喚了阿哥的名諱,只是最近寫信都是如此稱呼的,一時竟沒有改過來,也或許我早就想這樣稱呼他了,我連忙解釋道:「是四阿哥。」他看著,眼中已沒有了情緒波動,說:「四哥沒事。」
我微微鬆了口氣,這個問題問了之後,只覺得再無力想別的事情,虛弱的道了聲謝謝。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照得室內暖暖的,只覺得讓人昏昏欲睡,閉上眼睛,又是夢一場。
脈脈此情訴東風
我這一病,卻是好些時日,不得起床,蘇夫人攜碧落進宮來瞧了我兩次,帶了些衣物之類的日常用品。宜妃對我也甚是和藹,想是覺得我救了他的兒子,心中感激吧!
碧落告訴我,四福晉已把我的事稟了德妃娘娘知道,德妃已是應允了下來,只差皇上下旨了,胤禛有心來看我,卻是礙著禮儀不能過來。聽著這些,本該高興的,卻不知為什麼,胸口悶悶的,並不期待聖旨,反倒希望這樣的日子越長越好,聖旨永遠不要下。
蘇景文因為救駕有功,被胤禛舉薦,調到宮裡做了御前侍衛,且因為我救了皇子,皇上對蘇連生大加誇獎了一番,她們說來都是高興的,這是榮寵,我也只得跟在後面作出高興的樣子。
在宮裡的日子也有半個月了,已經能下地稍稍走動了,我曾提出回去,可是總被宜妃駁了回來,我自是為了九阿哥受的傷,她自然也是希望我養好傷再回去,反正多個人也不礙事,她反倒可以落個好名聲,我若是拖著病體回去,只怕面子上過不去。康熙也下旨,要我住到身子調養好了再回去。
九阿哥倒是得空就來看我,只是多坐在我的身邊,不大說話,氣氛總有些尷尬,他有時也和顏悅色地問我,可有那裡不舒服,可需要什麼,卻從不曾對我說聲謝謝,其實這也沒什麼,他們本就是天之驕子,在他們的概念里,別人為他們犧牲是理所當然的。
德妃也來看過我,對我很溫和,只是看著她難免心中惴惴不安,並不是怕她,只是想到日後我嫁了胤禛,她就是我的婆婆了,雖然不用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到底是扯上關係了,而且是如此親密的關係,心中總是轉不過彎來。如此陌生的人,我總要向她請安,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德妃有時候會拉著我的手,說:「你這個孩子,還真是命大,你被九阿哥抱回來的時候,我是沒看見,只是聽宮女們說,總是心驚膽顫的。」
「蘭惠倒是個好孩子,前些日子就說要給老四再討個側福晉,說是看上了蘇家的大女兒,生得齊整,做事也大方,我還說要領過來看看,誰知竟是發生這樣的事,倒是讓我們這樣見面了。」我知道蘭惠是四福晉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