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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4:21 作者: 淚兒
寒風瑟瑟,打透衣杉,刺骨的冰冷覆蓋了整個世界,凝結了空氣,凝結了時間。那一瞬間,多希望那晶瑩的雨滴能封存住這一世的記憶,不要忘記,亦不要想起。
厚厚的積雲壓在頭頂,沉悶感在周身沉浮,擴散。那一曲紅顏,顫動了我的靈魂,撕碎了我的心。
一夜無眠,哀哀欲絕的悲傷籠罩著整個世界。蒙蒙的晨色中,我率領著送親的隊伍向那片深山林靠近,心下,沉靜異常。那一抹黑影乍現,雖然是預料之中,心頭卻仍不免一陣波動。這一刻,還是來了。
我調開了眾人的注意,調開了追捕的方向,卻調不開那一抹私心。一路追在你的身後,不為別的,只希望能再多看你一會兒,哪怕,只是一眼……
當劍鋒頂住胸口,從未有過的驚愕,你那一瞬的猶慮映進眼裡,我閉上眼,向前挺胸,劍鋒深深的刺進胸膛,冰冷,沉重。
痛,從未有過的痛,帶著血液的溫度,顫抖著從心底緩緩湧出。
走吧!走!
我跌倒在地,捂住心口,望向那一抹逐漸模糊在天地間的身影,意識開始渙散,耳邊,是眾將士焦急的呼喚。我,含笑倒下。
昏昏沉沉中,一股巨大的衝力將我席捲進一個碩大無比的黑洞,身體輕如雲煙,縹緲而起,好多事物飛速閃過,靈魂似乎被吸附在一個莫名的世界裡,腦中一陣空白,眼前模糊一片,耳鬢傳來唏唏嗦嗦不完整的對白。
痛,一股莫名的痛從心底湧出,漫布四肢百駭。我吃力的張開眼睛,一輛白色的方形物體風馳電涉般像我衝撞而來,周圍驚呼四起,我重重的跌倒在地,路上的人如潮湧,穿梭如龍,馬路對面的音像店還放著那首撕人心扉,揉人心碎的歌曲:
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
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的指令
我已開始昏迷不醒
好吧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
你的誓言可別忘記
不過一張明信片而已
我已隨它走入下個輪迴里
迷失在我模糊的空氣里
我在你字裡行間尋找一線生機
下輩子?這輩子?木頭?木泰?時空交織,靈魂碰撞,所有的記憶瞬間結合,我含笑閉上雙眼,無論前世今生,我都無可就要的淪陷在了你的世界,再無法自拔……
「燦燦……燦燦……」黑暗籠罩了整個世界,零星的詭異散布在周身的空氣中,我惶恐不安的喊著,試圖搜尋你那抹俏皮的身影。指尖划過屢屢空氣,心慌到了極點,驚恐,無助占據我所有的思緒神經,讓我摸不到去路,看不清方向。
「督統?督統?您醒醒啊!」焦急的聲音在耳邊此起彼伏,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我迅速下沉,墜落。與那五臟交割的痛楚結合的瞬間,意識猛然間驚醒,我就是岳天浩!前世的岳天浩!
「督統?您醒了?太好了,嚇死我們了!」
「燦燦?燦燦呢?」我從榻上一躍而起,四處搜尋。
「督統,您……您怎麼了?您找什麼呢?」督統?一記悶雷瞬間將我敲醒。我慢慢回身,望向幾名穿著鎧甲的侍衛,一陣揪心的失落在胸腔之內泛濫開來。我跌坐在地,痛苦不堪,那一曲紅顏,在耳邊悄然盪起……
送親的隊伍繼續北上。連續幾日,我都渾渾噩噩,好多前世今生的回憶總是在無意間湧上心頭反覆,如影隨形。
多少次迷失在你含笑的雙眼,朗朗的笑聲中,無法自拔。我再不能將你捧在手心裡細心呵護,你我失去了前世的自由,今生,我只能將你放飛,那一片藍天是你的擁有,而我,只能活在你的記憶里,陪伴著你……
「督統,這眼看已經到了蒙古的邊境了,可是沒有了格格,我們怎麼交差啊?」一名侍衛在一旁滿心焦慮的問到。
「誰說沒有格格!那不是格格嗎?」我橫眼一掃,指了指馬車上仿佛丟了魂兒似的舒惠。
「什麼?我?督統,您不是開玩笑吧?」舒惠張大一雙眼睛,驚恐有餘的看著我。
「大家要是還想活命的話,從現在開始,舒惠就是格格!」我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眾人的神情,說道:「眼下已行至蒙古邊境,來人,把格格的嫁衣拿來,梳妝打扮,準備送親!」
遼闊的草原上,蘇赫巴魯迎親的隊伍早早的等在那裡,興奮不已的準備迎接他的新娘。當行至相差幾百米遠時,蘇赫巴魯再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帶著他的鐵騎,揮舞著馬鞭,打著響亮的口哨奔跑在我們四周,歡慶異常。
喜轎前,蘇赫巴魯韁繩一拉,伸手便去掀那轎帘子,我忙竄至他身旁,揮手阻止道:「大清的規矩,新娘在入洞房之前,不得露面!」
蘇赫巴魯見狀,顯是不高興,鬍子一吹,說道:「這裡是草原,不是大清國!」
我冷笑一聲,說道:「普天之下,皆為王土!小王子此次娶的是我大清的公主,就得按我大清的規矩行事。若小王子一意孤行,就贖在下冒犯了!」
蘇赫巴魯瞪著眼睛盯了我數秒之後,冷哼一聲,馬鞭一揚,飛馳而去。
傍晚,無數火把燃起,照亮了近半個草原。蘇赫巴魯依照蒙古民俗,在草原設宴,款待各蒙古部落的頭領以及將士,直至天空微亮,才拖著爛醉如泥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回帳篷。
深秋的陽光絲毫不比酷暑來的遜色,蔥蔥鬱郁的草地連綿不絕。草原的風光可將人迷惑,草原上的空氣可浸透心肺,讓人的靈魂自在的可以像蒼鷹一樣衝上空曠的天空,讓人的肺時時舒暢的進出著自由的空氣。我策馬奔騰在一望無際的天地間,心被四面而來的風穿過,空蕩蕩的。不知奔跑了多久,身後錯落的馬蹄聲越發逼近,我猛的拉住韁繩,蘇赫巴魯從我身邊疾馳而過,猛的掉過頭來,停在了我的面前,雙目圓睜,怒不可遏。
「新婚之夜,小王子起的還是這麼早?」我打著哈哈,故作沉靜。
「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蘇赫巴魯沉著張陰森的臉,眼中噴射而出的火光似要將我吞噬。
「誰藏到哪去了?小王子這是說什麼呢?」
「永寧,你們的公主!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和碩公主?此刻應該在小王子您的帳子裡才對,怎麼問起我來了?」
「帳子裡的女人不是她!她在哪裡?!」蘇赫巴魯怒氣未平,大聲質問。
「小王子,別開玩笑了!帳子裡的不是和碩公主又會是誰?這大婚已完,想悔已經是來不及了!」我打著哈哈搖了搖手裡的馬鞭。
「那個不是你們的公主!她不是!」劍眉徒然間緊緊蹙起,蘇赫巴魯的胸脯急促起伏,憤怒的對著我咆哮。
「你說什麼?」我立刻沉下臉來,靜靜的看著他,厲聲說道:「蘇赫巴魯!昨天我是當著眾人的面將我朝公主送進你的帳子與你完婚,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別說公主還在,就是真的不見了,也是在你的手裡不見的,你有幾個腦袋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