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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3:14 作者: 夜未眠
「這位爺,看來對字畫很感興趣阿。」
玲瓏回過頭,卻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正帶著幾分打量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在看清自己的相貌後,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咧開嘴笑咪咪的望著自己。玲瓏也有些奇怪,這人看容貌不過二十多歲,卻蓄著一把小鬍子,還不時用手梳理著一副七八十歲的模樣,溫和的笑容讓人想到「賓至如歸」四個字,可是閃爍的精明目光卻又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奸商模樣!
「你是姚掌柜?」玲瓏問道。見他點點頭,玲瓏隨即念道:「我的所愛在山腰;想去尋她山太高,低頭無法淚沾袍。」
那掌柜的顯然一楞,隨即臉泛起紅暈來,別彆扭扭地將頭轉向一邊,只見他的嘴微微的一張一合,勉強聽見幾句話飄來:「愛人贈我百蝶巾;回她什麼:貓頭鷹。從此翻臉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心驚。」
玲瓏隨即笑道:「百聞不如一見,真是幸會!」方才那幾句詩詞不過是早前玲瓏同琦宣商量好的暗號,礙於古代重農抑商,商人身份比較低等下,書人看不起經商的,官員大部分都是讀書人出身,絕不會從商的,所以當初琦宣才會非常猶豫該不該幫這個忙,以致回娘家那會兒當聽說自己想去店裡瞧瞧時更是極力反對的,畢竟堂堂一個阿哥福晉怎能做這種拋頭露面的事兒?好說歹說,玲瓏總算說服了他,想用這種男扮女裝的辦法好歹見上琦宣口中這個經商奇才,若是所託未得其人耳那可得早日讓他下崗了才好,不過今日看來似乎自己多慮了。
明白了玲瓏的身份,姚掌柜變得更加客氣起來,領著玲瓏參觀了店鋪,店鋪分為兩塊,前鋪賣的都是普通百姓可以消費得起的字畫與仿製的古玩,而後鋪陳列則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字畫,至於字畫古玩的真假玲瓏自然看不出,但是從姚掌柜的一一介紹之中,玲瓏看得出他對這些可謂很有研究,也就不再操心易寶齋生意之事,唯一讓她安不下心的卻是此人的由來。
「不知姚掌柜全名,老家哪裡?」想到日後還要靠他幫忙找畫,玲瓏也不拐彎抹角,挑明了疑問。
姚掌柜一楞,隨即道:「我的身份已同令兄交待過,老闆大可放心。」的
「這裡當家作主的是我,他錄用了你並不能代表我不會因為你身份不明而辭退你!一個人的為人品性那時靠平日的觀察了解,現在我不能斷言你就是一個厚道之人,但是了解一下你的姓名、籍貫總不為過,畢竟這易寶齋里的古董字畫雖不能說件件價值連城,可要靠著它們發財致富倒不為過。」玲瓏有一說一,卻句句都合情合理
姚掌柜面露難色,卻還是點點頭道:「在下名叫姚琺年,廣東人氏,只因家中反對我經商所以我才離家出走來到京城,想要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下。」
玲瓏點點頭,想必琦宣當初錄用了他時也一定暗地派人查過他的身份,「這些日子易寶齋確實經營的不錯,在京城也算打響了名氣,相信日後定會越做越好,不知姚掌柜可有心入股?」若是他的資金也拴進了易寶齋那麼日後他更加會為易寶齋的興衰而用心。
「入股?」姚琺年有些疑惑,「敢問什麼叫做『入股』?」
玲瓏看了看天色,已經夕陽照晚,便道:「現在同你說似乎有些早了,日後代我再來巡查之時會同你一一說明。」說完起身和巧秀往鋪外走去。
「老闆請留步,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
玲瓏定住腳步回頭看著他,只見他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敢問先前那首詩詞為何如此奇怪?怎會有人回贈給喜愛的人貓頭鷹?」
玲瓏撲哧一笑,心裡道:這個問題恐怕你得去問魯迅了,詩是他作的自然他最清楚,只可惜你們……無緣。朝他回道:「等你有了喜歡的姑娘,別說是貓頭鷹就是天上的星星你也恨不得摘下來給她!」男人結婚前把女人當寶,而結婚後卻當根草,回頭想想,似乎自己還沒嘗到被別人捧在手心裡當個寶的滋味,便被康熙強硬的給指了婚淪為不起眼的小草,真是虧大了。
「主子,方才那掌柜的命名不過二十多歲為何蓄了把鬍子,一副小老頭的模樣!出了店鋪,巧秀憋了半天再也忍不住笑道,其實若是撇去那把山羊鬍,隱約見得那掌柜的生得一副好面孔,想到這兒巧秀的面容微微泛起紅來。
玲瓏並未發現她的異常,只是正色朝她道:「今兒發生的事兒不可同任何人說起……若是說了小心我把你許給柴房的賈六兒!」玲瓏怕她嘴風不牢靠忍不住又恐嚇道。
巧秀本想點頭答應,可一聽她的後半段話嚇得差點沒流下淚來,這才剛剛看上一個合眼的如意郎君,主子倒狠心要把自己嫁給那髒不溜秋的賈六兒!玲瓏見她似乎被自己嚇到了,趕忙換上笑臉摸著她的頭道:「怪秀兒,怎麼如今膽子小成了這樣。乖,我只是嚇嚇你別緊張,就是你肯嫁那賈六兒我還捨不得哩!」其實賈六兒那人不錯忠厚老實,就是不太愛乾淨,那模樣任誰見了都覺得像是許久沒有洗過臉一樣。
安慰了巧秀,兩人乘著馬車回了府。
剛走進園子,便瞅著李氏挺著肚子正坐在亭子裡喝茶賞花。玲瓏本不想當作沒看見,怕一同她說話壞了自己的好心情,不料她卻逮著機會想讓玲瓏難堪。
「福晉這是打那兒回來?聽奴才們說福晉半個多月不曾踏出屋子,我真怕您悶出心病來,到時候爺可會心疼的!哦,我倒忘了,爺近來疼如意疼得緊,恐怕……」說著,李氏掩嘴輕笑,滿眼淨是得意。
玲瓏將緊握著的拳頭放到身後,努力保持笑容道:「前些日子貪了涼身子有些不舒服而以。倒是你可要多注意了,雖然孕婦應多曬曬太陽,可是小心生產過後,皮膚因為曬多了而暗黃粗糙,到時候爺嫌棄起來恐怕就是『深閨只見新人笑,因何不聽舊人啼』,咱們倆還真可謂五十步笑百步!」此刻,玲瓏的心境大不同從前,李氏的挑釁她笑著擋了回去。
沒料到玲瓏竟然這般不在意起來,李氏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最後反倒沒玲瓏的自然而不做作的笑容氣得帕子一甩,也不顧身子笨重便匆匆出了亭子,嚇得此後在一般的奴才們大呼小叫了一番。
「主子,您真的不在意了?」人都走遠了,可是玲瓏仍舊保持著笑容,巧秀不安的問道。
玲瓏背對著巧秀閉上眼,無力地斂起笑容道:「在意又如何,這樣的事兒以後怕是多的很,那樣我不是要被活活氣死?總有一日……我會離開的!」最後一句話輕不可聞。
「主子,其實巧秀聽廚房裡的林大嬸說……說爺定是著了如意那小妖精的道兒!他們暗地裡都說那晚上如意在煮的燕窩粥里做了手腳,所以爺才會……」巧秀環顧四周湊上玲瓏的耳朵細細將她在廚房外偷聽到的談話告於玲瓏,只是說完卻見玲瓏的神色略顯呆滯。
天邊的夕陽漸漸隱去,園子裡掌起燈來,玲瓏痴痴的望著石子路的那端,隱在暗處的身影,待到他走近身前,玲瓏努力抽回被他緊握的雙手,只道了句:「天不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