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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43:14 作者: 夜未眠
和玲瓏分配到一屋的是一個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女兒怡嫻,可以算是這屆秀女中最讓人過目不忘的了: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粉嫩肌膚,白裡透紅,似吹彈可破,冷漠的神情襯的她猶如夏日荷塘里的一朵荷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如此引人注目的美貌自然受到那些一心要成為後宮一員的秀女們排擠。最後約摸是哪位不甘心的秀女暗中作梗以她出身位低的理由提前調她做了順懿密妃王氏的宮女。
去咸福宮報導那天,怡嫻無比幽怨的坐在桌邊對正在看書的玲瓏說道:「這些日子儲秀宮裡只有你沒有處心積慮的排擠我,今後我若得勢一定不會忘記提攜你的!不論什麼代價,我都要在這後宮之中揚眉吐氣讓外面的那些個滿肚子壞心眼的瞧瞧~~~~」玲瓏抬起頭沖她笑笑,「我別無他求,只希望安安穩穩度過這幾年然後出宮,在這宮裡一切都隨緣吧。」「我若有你這般超然,恐怕心裡倒會輕鬆些~~~~~~~」嘆了口氣,怡嫻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少了如此由危險性的對手,那些秀女們不免一陣熱鬧,有站在路旁指指點點的,也有的則坐在屋裡喝著茶一f副不管世事的模樣。
「人生如霧亦如夢,緣生緣滅還自在。」突然記起這麼一句話,玲瓏輕輕低吟道,只可惜離去的人兒已經聽不見了。
怡嫻的離去並沒有給玲瓏帶來多大的困擾,兩人原本都是不太愛說話的。管事兒的姑姑們也並沒有再安排任何人和玲瓏同住。早上學習完禮儀規矩,玲瓏回到自己的屋裡,四月的陽光已經讓人感到了陣陣暖意,原本坐在窗邊學著簡單的刺繡,卻漸漸泛起困來。停下手中的針線,舉起繃子望去,且不說這線法歪歪扭扭看不出秀的什麼,單這陽光一照,背面混作一團的線頭看上去更是鼓鼓囊囊慘不忍睹。算了,看來這針線活是過不了關了。將繡繃隨意地扔在桌上,玲瓏有些賭氣躺在床上小憩。
「咚咚咚。。。。。。」朦朦朧朧之中似乎有人敲門,「小主,小主。。。。。。」門外傳來岳琳姑姑輕聲地叫喚。玲瓏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急忙起身這才發現窗外早已一片漆黑,自己這一覺睡得連吃晚飯的時辰都過了。還好,門緊緊鎖著,玲瓏噓了口氣,按照宮裡的規矩宮女睡覺不許仰面朝天,必須側著身子、拳著腿一隻手側放在身上,另一隻手平伸著。若是讓姑姑進屋瞧見自己剛才那幅睡姿免不了要一陣責罵。整了整頭髮和衣袖,玲瓏打開房門。只見岳琳姑姑領著另外一位從沒見過的宮女站在門外,玲瓏有些不解的望著她們。「小主,這位是壽安宮的汀嵐姑娘,德妃娘娘想瞧瞧你便讓汀嵐姑娘領你過去,一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原來是德妃娘娘的人,玲瓏點點頭沒有多問便跟著汀嵐從儲秀宮的側門往壽安宮走去,雖說儲秀宮和壽安宮都是隸屬西六宮,可是卻宮門重重。約摸這位汀嵐姑娘是德妃面前的紅人,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跟在她的身後,順著高高的紅牆默默地走著,偶爾幾聲烏鴉的叫喚讓玲瓏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記得當時在這故宮裡旅遊時,導遊曾繪聲繪色的向大夥講著這些紅牆上記錄了提著燈籠緩緩走過的宮女們的身影。不自覺地看了看身旁紅色的磚牆,除了月光下自己和汀嵐的身影別無他物。
「小主,到了。」忽然汀嵐悠悠的轉過頭對著玲瓏輕聲道。「啊?」玲瓏這才回過神,對上她的眼睛。汀嵐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示意玲瓏在外等候,自己進去通報德主子。還未等玲瓏自己打量完四周,汀嵐已走出屋子沖玲瓏叫喚道:「小主,咱們主子有請。」玲瓏深呼吸了一口踏進了德妃住的屋,只見一個與額娘年紀相仿的女子端坐在炕上,一身素雅顯得她格外高貴。規規矩矩的給她請了個安:「玲瓏拜見娘娘。」「起來吧!這兒沒有外人就不必行此大禮了。」玲瓏這才抬起頭,先前帶自個兒進來的汀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出屋去了。
「走近些,讓我瞧瞧。」德妃微笑著朝玲瓏招了招手。玲瓏走上前,稍稍抬起了頭。「倒是一個清秀的孩子,來給我做宮女倒真是可惜了。」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德妃作出一副惋惜狀。玲瓏沒有說話,心裡有些摸不清這位德妃的底兒,到底是自己多心還是皇帝的妃子都是如此大度,希望自己丈夫的小妾多多益善?「你額娘近來可好?「當初還未進宮時和你額娘可是手帕交吶,只可惜後來進了宮,你額娘嫁作人婦,這感情也就生疏了。。。。。」德妃自顧自地說著,似乎憶起往事感到有些心酸,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回娘娘的話,額娘也時常和玲瓏提起您。最近因為選秀一事兒,不免傷心難過身子骨大不如從前,希望娘娘成全玲瓏的孝心,讓玲瓏到您這兒來當差吧。」說著,玲瓏跪在地上給德妃作了一輯。
起身下了炕,德妃親自將玲瓏扶起:「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好了,這事兒我自有主張,你也不必擔心。」
「謝娘娘!」
「時候也不早了,汀嵐會送你回去的。」招呼屋外侯著的奴才一聲,德妃便轉身進了內屋。
心總算安定下來,玲瓏暗暗喘了口氣,這位主子表面看來和藹可親,卻讓玲瓏感到一陣害怕,這後宮的爾虞我詐才剛剛拉開簾幕~~~~~
意外
沒想到在德妃娘娘那走了一遭,倒讓管事的岳林姑姑對玲瓏另眼相看,平日發現她練習規矩時候偷懶或是針線活完成的慘不忍睹倒也不加責罵,只是在旁輕輕提點幾句,自然引得其他的秀女暗生妒嫉,不過好在玲瓏不非先前的怡嫻有著姣好的面容,幾個分在一塊兒練習的秀女倒也只是逞逞口頭之快,並沒有怎麼刁難玲瓏。玲瓏也不在意,畢竟秀女們都明白若讓她人的風頭蓋過自己得不到皇帝的注意自己的這一生只有孤獨和冷寂中度過。
「誒,明天就是輪到皇上閱選咱們正白旗,你們倒是說說該如何打扮才好。」一個長相普通的小秀女趴在桌上托著下巴苦苦發愁。「打扮?哼哼,大夥都穿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髮髻,倒不知你能怎麼打扮?」說話的是一個參加複選的秀女,似乎在暗示在場的所有秀女:人要有自知之明。小秀女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甘心被人說到痛處。「我說你們有些人啊別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痴人說夢,這選秀的標準,一是品德,一是門第。」原本呆在一旁看書的女子站起身朝眾人得意地看了一眼,趾高氣昂的走了出去。「神氣個什麼勁兒,不就仗著自己是溫僖貴妃的表親!」她的話引起周圍的不滿,卻又都不敢站出來反駁她,只能在一旁竊竊私語。
玲瓏扭過頭不願參與其中。算算年份,這時的康熙都四十好幾了,而屋裡的這群少女大的不過十六七歲,小的也才十四歲,怎麼看都是康熙老牛吃嫩草,草兒們還一個個樂在其中義無反顧地要獻身,真是不明白這些古人是怎麼想的。上回在德妃那兒以孝心之由讓她對自己除去戒心,明白自己是真心只想做個小宮女。若是當時說錯了半句話,還不知會被怎的暗中使手段,後宮之人都秉著「你讓我一時不痛快,我讓你一生不舒服」這種以牙還牙的態度,哪怕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