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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如何是好。她再次看向恪寧,但恪寧只是默坐。此時她恍然了悟,只有她自己才能擔起做母親的重擔。

    「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雲衣半生坎坷,我總不能就這樣將她託付與你。我想,總該親口問問她,才能做決定。」韶華沉了沉,終於開口說。

    恪寧在旁微微點頭,又要弘時起身,弘時趕忙稱是。

    「可,如今我要見她,越發難了。這裡更比不得往日的王府了。」韶華不禁嘆息。

    「這倒容易。月底我想去碧雲寺上香還願。到時,你陪我去吧!」恪寧這才把心裡早想好的計劃說出來。

    「這行麼?」韶華有些擔心。弘時光看著她們兩個合計,心裡卻有點疑惑她們為何會對一個青樓女子如此的上心。

    議定了計劃,恪寧心裡才順了些。她一貫想得出就敢去做。正盤算著找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提出要去碧雲寺。忽然外面新荷滿臉驚慌的探頭探腦。

    「主子,外面剛來的信兒,不知怎麼的,朝中好幾位重臣聯名參奏廉親王。」恪寧來到外間,側耳聽新荷壓低嗓音細細說。

    她知道新荷擔心什麼,如果,她也因為胤禩而被牽連……

    中宮之主與當朝國戚之間太過緊密的關係,一定會引起軒然□!

    也許有人會藉此機會故意牽扯她,畢竟,皇后的位子人人想坐。恪寧不由得回身瞥了弘時一眼。

    但就算如此,恪寧心裡也有底,她至少不會死。但不保准她在意的人也不會有事。

    要趁著她還沒被拉下水,先解決了弘時和雲衣的事情,了卻韶華的心愿,也多少撫平她自己內心的愧疚。

    她忽然也覺得困惑,怎麼這對年輕人成了此時她心裡的頭等大事了。

    龍鳳斗(下)

    恪寧定在三月底去碧雲寺。臨行前一晚上她乾脆和韶華一起晚膳。兩個人為小兒女們操心,其實心底卻有種幸福感。恪寧一直無法體會兒女已然長大成人需要操辦終身大事的感受,所以此時像個孩子一樣激動。韶華卻是惴惴不安,不知怎麼的,她心慌的坐也坐不住,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茉兒蹲在旁邊準備明天的出宮的物品。要添加的衣裳,恪寧慣常喜歡的幾種點心。布施給碧雲寺僧眾的銀錢張單子她也揣著,怕底下人貪了去。小姑娘還以為這就像是春日郊遊,悉心打點著一切。

    新荷端了玫瑰露進來,邊給恪寧使了個眼色。恪寧不願此時還避開韶華,便要新荷有話直說。

    「奴才剛聽說,主子家裡的買賣讓查封了好幾處。牛掌柜不讓傳話進來,怕讓主子擔心!」新荷委委屈屈道。她是牛家養大的,自然替家裡人傷心。

    韶華不知所說何事,但也猜到七八成,知道是恪寧娘家的事情。自己走到另一邊看看恪寧沒事寫的幾篇字,假作聽不到。

    「主子,這分明是衝著……咱明兒個還去碧雲寺麼?」新荷嘟囔著,心裡開始發憷了。

    「去!怎麼不去!明天再不去,回來,我該連這永壽宮都出不去了!」恪寧衝口而出。她知道這是為什麼,牛玉聲很謹慎,因為這些買賣也有恪寧的份子在,所以從不做違法的事情。會被查封不過是威脅自己罷了。敢於威脅當今皇后娘娘的人,當然不會太多。

    「一定要去,還要大大的排場,讓大家都知道知道皇后是個什麼樣子!」恪寧慢慢品著玫瑰露說。

    翌日,恪寧果然帶著大隊的侍衛前往碧雲寺。一路迤邐而行引得京城百姓競相觀看追逐。這到底也算是給一直沉浸在死亡氣氛里的皇朝帶來一點點話題。

    碧雲寺最美是在春秋。春可遍覽京城景致,秋可賞香山紅葉。但可惜恪寧來這裡一點遊玩的興致都沒有。半路上,韶華已換乘一輛青油布馬車去了上善苑。徒留她自己面對空山孤影。雖可看春意正濃,卻多少有些煩亂不安。她希望韶華不要因為長久見不到女兒在上善苑留的時間太長,他們今天就要趕回去,時間無多。她在碧雲寺四處閒逛,並不誠心禮佛,只是拖延時間。好在約定的時候與韶華會和。

    她讓新荷陪著韶華去,應該會一路順遂。天色不早,恪寧吩咐啟程回宮,到了約定會和的地點,她就讓隊伍停下,說自己要休息一會兒。可左等右等不見她們回來,她不想引人懷疑,只好一路緩行,期望她們會隨後追上來。但是眼瞅著要入城卻依然沒有消息,恪寧心裡有點犯嘀咕了。

    突然隊伍停住了。馬車裡的恪寧只覺得身子隨著晃蕩一下,引得她有點不舒服。護衛她的侍衛統領阿爾薩蘭下了馬跑過來在車窗外道:「主子娘娘,三阿哥身邊的侍衛多弼不知何事在前面官道上,想求見主子!」

    「三阿哥!」恪寧手指一僵,一股不安感猛的襲上她心頭。她此前不過讓弘時在宮中等消息罷了。這孩子難道等不及了派人來打探消息?不能,他不會如此莽撞,做這種不周全的事情。

    「傳他過來回話!」恪寧沖阿爾薩蘭道。

    那叫多弼的小侍衛幾步小跑來到恪寧車架前,撩衣跪下道:「主子娘娘,奴才多弼有要事稟告!」

    恪寧「嗯」了一聲,命他上前來,又屏退眾人。多弼半弓著身子立在車轅旁低語。

    「娘娘,三阿哥午後接到密報,有人將對您有所不利,望主子您早做防範。」

    「不利?如何不利,是要行刺我麼?」恪寧不解。對她有不利之心的人當然很多。但是有膽量真的要對她不利的,卻真是沒有幾個。

    恪寧掀開車上帷幔,招手讓多弼再靠近一些:「三阿哥就只說了這麼幾句?」

    多弼頭也不敢抬,說話顯得十分緊張:「奴才奉命出來的時候,三阿哥正帶了一隊侍衛出宮去!」

    「出宮?」恪寧眉心一緊。

    這不對,弘時應該正翹首企盼著她韶華回去,期盼著雲衣對這門親事的回答。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宮。恪寧左思右想,並不記得弘時有什麼了不得差事要去做。而且,他又在此時巴巴的派個人來給自己通信兒。

    這是……

    恪寧讓多弼退下去休息,自己在這裡苦思半天想不出個原故來。但天色不等人,日頭眼瞅著落下山去,韶華和新荷竟然還沒有來與她會和。恪寧沒有理由多做停留,但她心裡已經開始惴惴不安了。

    統領阿爾薩蘭又過來問隊伍是否啟程,恪寧橫眉凝結找不出接口,竟然慌了。

    「那是什麼?」忽然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呼引起阿爾薩蘭的警惕。他在宮中任職多年,自從恪寧入主中宮就專職負責皇后的安全。現下,他心裡正猜測皇后娘娘為何藉故拖延行進。

    衛隊中一個年輕侍衛,正面對西面發愣,他身邊幾個年輕人也隨著他的目光向那個方向眺望。阿爾薩蘭一向治下嚴謹,見他們交頭接耳左顧右盼,心裡很惱火。上前來怒喝道:「混帳!守衛中宮是何等大事,爾等竟然視同兒戲麼?」

    那小侍衛嚇得不敢動彈,只愣愣的指了一下西北方向。阿爾薩蘭住目而視,不由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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