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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遠遠地,恪寧又一拉德妃衣襟。德妃已然駭的喘不上氣來。恪寧輕輕用手一指。原來靈帳素幡之後早隱著許多伏兵,個個手持重器。德妃看不大真切,只覺得是刀光劍影晃動,殺氣騰騰!她遲疑了一下,半轉頭瞅著恪寧。
「十四叔再無禮下去,定遭橫禍!」恪寧面無表情壓低了聲音,幾乎就是在威脅!
「我兒怎可出言無狀!」德妃忽而起身,略帶蒼老的聲音在大殿上顫抖。
胤禵回頭,此時才想起還有母親在。
「皇額娘,你不要糊塗!難道被這謀逆亂臣蒙蔽了不成?」
不等他亂講,胤祥揮手,又一隊侍衛圍上來,按住他兩肩。胤禵擰著身子不肯服軟,口裡尚且亂叫:「你不是謀逆,你心虛什麼?哪道遺詔要你做嗣皇帝?你就是謀逆!你們都瞎了眼嗎?八哥!九哥!」
胤禩早知他會如此,只抱定了作壁上觀。此時他不會輕舉妄動,胤禟看他不動,自然也不理。德妃見他們果然不幫著胤禵說話。無奈,只好轉而衝著胤禛道:「你兄弟是遠道而來,傷心過度,糊塗了心。你可不能把他的話當真!」
「兒臣不敢!」胤禛忽而撩衣跪倒,沖德妃叩首道:「太后鳳體為重,無需為此擔憂勞神!」張廷玉一見,對掙扎著的胤禵說:「大將軍王帶重兵返京,兵臨城下,又在先皇靈前屢失孝子之禮,不尊太后,不敬兄長!是要謀反嗎?」他謀反二字一出口,殿內殿外「嘩啦」一下湧出許多埋伏之人,將大殿裡外封個水泄不通!刀槍劍戟全都指著胤禵的腦袋!
德妃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好懸要跌倒在地上。早被剛才默默跟過來的恪寧在後面扶住!恪寧在她身後沖胤禛些微一點頭。
「既如此,也不能念骨肉親情了!只好按大清律……」胤禛起身,眼角餘光掃著德妃說。
「慢著!」德妃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來,「孽障!還不求聖上開恩嗎!」她用盡了全身力氣衝著胤禵嘶喊著!
「額娘!」胤禵仍是不甘心。德妃渾身亂顫,上前一步,劈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不要命了?不要額娘了嗎?」
這一耳光下去,比孩子更痛的是做母親的心。她並不想要一個做皇帝的兒子,她只想要一個能乖乖守在她身邊,過安逸生活的兒子。胤禵是她心裡永遠的寶貝。可是胤禵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母親哪怕是一句打罵。這結結實實的一下,猛然間打醒了他。
他現在是瓮中鱉,砧上肉。還有能力翻過天來了麼?還是要鬧個魚死網破,留個不全屍?他火辣辣的目光射在胤禛臉上,像是一頭餓紅了眼的困獸。
「額娘,是兒子不孝……」他淒哀道,身子軟了下去,癱在冰冷的金磚地上。
龍鳳之姿
傍晚的時候,天空現出了醉染的雲朵,預示著溫暖春日的到來。迎春花開,給古老的城牆添上一抹跳躍的色彩。皇宮中的人們總比宮牆外的百姓們慵懶。遲遲還不肯換下冬衣。不過恪寧一貫是討厭厚重的拖累,清早上就吵著要換夾襖。新荷拗不過她的性子,會勸她的蘭貞病著,不常進宮來。恪寧閒的無事經常鬧小孩子脾氣!新荷只好在一邊慢條斯理翻箱倒櫃。
恪寧心裡有點不暢快。因為本來她在年少時就喜歡承乾宮的疏朗透亮,但是胤禛卻偏要她留在永壽宮,說是因為離著養心殿近一些,這個理由倒是……
想到這一點,她才稍微舒了一口氣。晚膳之前她想去見胤禛,只扶了個小宮女,走幾步便能過去。但還未到養心殿,遠遠見蘇培盛迎了上來。他是新的總管太監,正春風得意。見了恪寧喜笑顏開上來請安道:「皇后主子吉祥!」
恪寧不喜歡聽這樣的稱呼,但在皇宮的里的日子她比誰過的都要地道。屬於她們那一代女孩子們的痕跡早已被歲月磨滅,唯有她自己成了整個後宮的統治者。然而深宮之中,她成了首當其衝的被束縛者。
「皇上傳晚膳了麼?」恪寧放開小宮女的手臂,站定問道。
「回主子,皇上和怡親王還在西暖閣中論政,並未傳膳。」蘇培盛躬著個身子,小心翼翼陪在恪寧身邊。恪寧在殿外略停了停,便進去了。迎面見胤祥面帶愁色。恪寧很少見到他,只看他消瘦面頰,兩鬢微霜,心裡吃了一驚。
「十三叔怎麼要走,留下了用晚飯再回去也不遲!待會兒見見惠丫頭,她新作了荷包給你!」
恪寧口中說的惠丫頭是胤祥的四女兒,胤禛留在身邊做養女的。但胤祥搖搖頭,在恪寧面前,他並無半分偽飾,輕嘆一聲告退走了。恪寧想眼前的局勢好不容易安定一些,他們兄弟倆該是喘口氣的時候,怎麼胤祥反倒是頗有隱憂的樣子。
胤禛盤腿坐在暖炕上,螺鈿小几上堆滿了各省遞上來的摺子。他用手托著下巴,沒有看摺子,倒是盯著几上的一碗茶。
「怎麼,十三氣沖沖的就走了。飯也不吃!」恪寧一步跨進來,看到自家男人冷若冰霜的一張臉。
胤禛微斜眼睛望了一下窗子外面,不知是想看胤祥背影還是看天色。
「我這幾天沒胃口,你到我這裡恐怕要和我一起吃素了。」他捧起茶碗要喝,被恪寧攔下了。那茶水不太熱,一個新當差的小宮女默默上來給換了下去。
「瞅瞅,我來就是為了要嘴吃麼?」恪寧打趣道,覺得這養心殿簡直悶得透不過氣來。
胤禛嘴角一展算是笑過了,又說:「那你來不是吃飯,就是也要責問我為什麼把胤禵囚起來了?」
恪寧一愣怔,她並沒聽說胤禵被囚禁了。怪不得十四福晉好幾天沒進宮請安了。下面人只說是病著。德妃正經升級做了太后,竟是連自己的寶貝疙瘩被囚禁了也不知道。胤祥大概是覺得這麼做,容易引起輿論上的不利。
「他就乖乖的讓你給囚禁,不折騰麼?」恪寧語調淡淡,裝作不關心。
「不把他嚴密控制起來,我怕他更折騰的厲害!」胤禛報以同樣淡淡的一笑。
恪寧想了想才又說:「你不怕外面的人說你?」
胤禛眼帘一垂,低語道:「現在他們怎麼說我不管,我只管自己要怎麼做。我要做的,他們是不能懂得!」
「你怕胤禵被人利用了,出了大事,你自己下不去手。所以乾脆關起來靜靜他的心?」恪寧試探著。
胤禛猛一抬頭,眼睛裡微光一閃,浮出點笑說:「他心靜了就明白了。省的那些心靜不下來的,把他帶壞了。」
恪寧知道自己猜對了,可是,她眼珠一轉說:「那,皇額娘面前,不好說。她一直不肯接受太后徽號……」
「皇額娘,她是在給我顏色看,不過她不會做糊塗事的,她捨不得胤禵。如此,我偏不能讓他們見面,不然沒辦法穩住她。」
不一時傳晚膳來,他瞅了一眼奉上熱□的小宮女一眼,笑道:「這個丫頭很不錯,你領去□□吧,省的過兩年新荷出去了,你又著急身邊沒有合適的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