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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可是他在心裡卻完完全全是個追名逐利的俗人一個。恪寧在心裡笑道。

    「四嫂沒想到是我吧。」他語氣溫柔,如風一般吹到恪寧臉上,帶著浪蕩子慣常的那種輕佻。「我也實在沒想到會是四嫂!」

    恪寧冷笑一聲:「不知道十四叔怎麼在這裡,想見我的話,何不去我家中一坐?」

    胤禵走到桌邊,撩袍角大刺刺一坐,又抬手請恪寧坐,好像他是此間主人一般。恪寧強忍著心裡的焦灼,移步輕輕坐下。

    「不知,十四叔選這麼個地方,用這樣的法子誑我來,到底為了什麼?」

    胤禵端起茶杯又抬頭端詳著恪寧,像品茶一樣品著她的五官。他這時想,原來有的女人雖然老了也還是耐看的。

    「四嫂小的時候最疼我不過,如今不該見我有難就袖手旁觀吧?」他嬉皮笑臉道。

    「你有什麼難?我能幫你自然會幫!」

    胤禵點點頭,笑著說:「就知道四嫂歷來爽快,是巾幗不讓鬚眉的主兒!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放下杯子,那眼風在恪寧臉上一繞,撇嘴笑笑:「我想和四嫂借點銀子花花。」

    「哼!」恪寧冷笑:「誰不知道,十四爺有幾處上好的莊子。又是買賣又是地的,怎麼跑到我婦道人家面前哭窮來了?」

    胤禵臉一拉,眼睛眯成一條縫,衝著恪寧說:「四嫂你這就不對了。我與四哥乃是一母同胞,你只處處維護四哥,難道就不疼我這個弟弟嗎?您是個財神還這么小氣,就別怪我在四哥面前訴苦去了!」

    要挾!簡直是明目張胆的要挾!恪寧與蘅慶祥的關係在胤禛面前是瞞得如不透風的牆一般。胤禵這個人,恪寧心裡有數,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角色。他如此,就是已然知道了恪寧最大的秘密。恪寧此時是沒有別的辦法的。

    「你想要多少?」恪寧知道此借是定然有去無回的,不妨明著說。

    胤禵得意的笑笑:「我從牛老闆這裡已經借了五十萬兩,我也不為難四嫂,不如也借我這個數?」他抬手伸出五根手指。

    恪寧氣的火往上撞。五十萬兩豈是小數目,並非她拿不出,卻不肯受這窩囊氣!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哪家的姑娘值得了這麼多銀子?」

    「四嫂你有所不知,十四弟我過些日子就要去大西北受苦了。四嫂您難道眼睜睜看我受苦嗎?再說,要是在那邊真遇到什麼好姑娘,我也得備些拿的出手的東西討人家好兒不是?」

    恪寧一愣,心裡打了個突。難不成,這胤禵要帶兵去西北不成?她一猶疑,胤禵更是料她心虛了,便得寸進尺道:「怎麼了,四嫂捨不得我走?」說著手往恪寧手上一搭,恪寧「倏」的收回手,衝著胤禵道:「聽說西北的姑娘爽直的很!十四叔須得小心不要腎虧了!明日會有人把銀票給你送去的。你如意了?」

    胤禵滿意一笑:「四嫂可別著惱。總比您這事兒被四哥知道了要好!他要是知道了,管保把你整個身家都討要了去,四嫂該慶幸才是。」說罷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待他走了,牛玉聲「撲通」跪在恪寧面前,恪寧慌忙攙他。牛玉聲執拗著不肯,嘆氣道:「都是我,被我手裡的一個混帳騙了許多年,昨晚上他餵了我幾口不知道什麼藥酒,就把許多話套了出來,給小主子添了這個大麻煩!」

    「無妨!」恪寧心裡雖怨他輕信他人,但嘴上還是勸慰:「牛老闆不用愧疚,我自有辦法,不能讓我們白受了這口惡氣!你只管回去將你手下人好好肅清。至於你說的那個內鬼,怕已是跑了。你想法子把他給我揪出來,再查查有沒有與他相關的人,到時候你自去處置,不能留有後患!我這裡你無須擔心!辦好你的事,做好你的生意。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他胤禵去了西北,未必有好果子吃!」

    她既是與牛玉聲說,也是暗示自己,強壓著這股子火氣,匆匆回府。剛進了院子,當地立著一個著青衣的婦人,恪寧一見又是一驚。只覺得怎麼一天之內出了這麼多事!

    原來是蘭貞抱著個未滿周歲的孩子,一見恪寧回來,趕忙的上來磕頭。

    恪寧愣怔道:「你怎麼回來了?」

    蘭貞久別京城,此次回來又是欣喜又是受怕。此時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時也呆住了。恪寧一把拉起她,見她懷裡嬌兒正甜甜睡著。忙聲悄聲問道:「這是你和老戴的孩子?」

    蘭貞紅著臉點點頭。恪寧忙吩咐人們去收拾屋子給蘭貞。自己拉著她進屋,新荷在旁幫她抱著孩子。

    「你怎麼突然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

    蘭貞愣了愣,道:「四爺來信,聽說我們有了孩子,就要奴婢回京城來,說是方便照看奴婢和寶兒!好讓戴鐸安心為朝廷辦事!」她指指孩子。原來孩子小名叫做寶兒。

    「奴婢一聽戴鐸這麼說,就給您來了好幾封信,怎麼您沒收著?」

    恪寧搖搖頭,看了看蘭貞,又看了看孩子,心裡忽而明白了。她並不說話,只是伸手摸著茶杯的沿子,微微的有點燙手。

    蘭貞一琢磨,也明白過來。低聲道:「是不是四爺,已經懷疑奴婢了?」

    恪寧眼神有些發滯。她這一天太累,實在很想要自己什麼都不再去想了。可是眼前一團亂麻又讓她怎麼都理不清楚。

    「他不是疑你,就是對戴鐸不放心。把你弄回來,斷了我的眼線,又可以挾制戴鐸。何樂而不為?」恪寧端起茶抿了一口,心中一陣泛苦。

    「四爺,還是對您這麼不放心嗎?」蘭貞小心翼翼問。

    這也正是恪寧自己心裡最不安生的地方。這轉眼間幾年過去了,她的生活都平靜的令她自己不敢相信了。會不會突然就出什麼事?平地一聲雷,她最受不得這個。

    「他現在忙著西北的戰事,想必沒工夫搭理我們!你既然回來了就留下來好好幫著我,等日後戴鐸有了更好的功名,寶兒也長大了,你再回他身邊一家團聚。」

    蘭貞苦笑一下,慌忙又掩住,另起話頭說:「剛才主子您說起西北戰事,奴婢此前就已聽說,四爺千方百計的想著要讓年羹堯做陝甘總督,管著通西北的要塞。您說,是不是四爺早有安排了?」

    恪寧手一抖,聽蘭貞話里的意思,胤禛謀劃這西北的事情已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她自己一丁點的苗頭都沒看出來?

    原來如此。

    她忽然又想起剛才被胤禵訛了銀子的事情。心頭猛然一喜,忙對新荷笑道:「你再派人去牛老闆那裡,就說我說的。讓他命咱們南邊各省的買賣都趕緊囤糧囤藥。還有,漕運那邊必須打好關節,這幾個月一定有大生意可做。哼!他老十四訛了咱們的銀子,我會從老八老九在南邊的那些大商號里一點一點的扣回來!等朝廷錢糧吃緊,他帶兵在西北被陝甘總督制住的時候,我看他帶著那麼多錢去哪裡吃喝玩樂!他那點銀子,能籌來糧草救急就算不錯了!咱們這回指定是有得賺沒得賠!」恪寧提筆在書案上攤著的宣紙上提筆寫了張字條,寫完了順勢將那筆一丟,濺起幾痕墨跡,好生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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