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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年輕的女子眼中隱含著一絲不屑。悠悠的說:「識芳閣,雲衣。」

    恪寧點點頭,接著說:「我可能見過你,看著你,覺得很面善。」

    雲衣有點意外,過了一小會兒才有乾巴巴的開口:「那您居然去過識芳閣那種地方?」

    恪寧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說:「誰都可以去那種地方,只要付得起銀錢!但不是隨意的什麼人都可以到我這裡來的。」

    雲衣低下了頭。顯然她聽懂了恪寧話里的嘲諷。她平靜了一下,才重新又抬頭看著恪寧,眼神恢復了方才的鎮定,雖然她的確礙於自己的身份,但是面對這位神采奕奕的親王福晉的時候,她不想讓自己像其他那些卑微的下流女人一樣沒有尊嚴。

    「我之前聽三阿哥提起過您,說您是位不同尋常的人!我以為這一次來求您,一定會得到好的結果。但看來,我把這件事想的太容易了。」

    恪寧收斂了平和優雅的神情。忽然變得十分嚴肅:「你能混進這座親王府邸,已然是萬分得不容易了。如果換做事別人,不僅你的小命不保,連收了你的錢,帶你混進來的人也一樣沒命!你知道嗎?」

    雲衣點點頭。但依然堅定的說:「我此來,是想見見三阿哥的。我聽說他臥病在床。」

    「你來之前沒有想過,這種事是根本辦不到的嗎?」恪寧突然加重了語氣,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調說。

    雲衣的臉上隱隱露出不安與慌張,但還是乾巴巴的繼續說。「夫人,我知道之前有許多次,他因為我的原故,而惹惱了王爺。那其實都是因為我的錯,我……身子病弱,他憐憫我,時常來看我。我出身寒陋,入了這種下賤的行當。我從過來沒有想過有人能這樣真心實意的待我……他因我而受難,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她的眼角淌下淚來,但還極力忍著不想發出抽噎,嘴唇緊緊的抿住。

    恪寧暗自思量,怪不得弘時為了她三番五次違背父親。這個女人就連哭起來的樣子都是一片梨花帶雨,怯怯可人。只不過,她這番艱難的表演,迷惑不了恪寧老辣的眼睛。

    「你也不用哭!也不用說什麼無以為報的話!弘時還只是個孩子。從小嬌生慣養,他比你能想像出來的最尊貴的格格們更金貴。他不懂得府門外的那個世界。突然有一天,他一下子陷入了你的迷陣里,暈頭轉向那是一定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孩子也不是那些被俗艷之美迷惑的痴兒。他可是堂堂皇親貴胄!皇室血胤中可從來生不出傻瓜!他今天或許看不出來你的居心何在!可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一時得逞,有一天他也會另結新歡。他真正成人之日,想要多少女人,美若天仙還是貴傾天下,只要他想,他都可以得到。如果你不怕有一天被始亂終棄,你大可以請求我讓你們見上一面!」

    說了這一大篇子的話,恪寧稍歇了歇。和藹的看著雲衣:「你應該明白,我能容忍你在我面前說這麼多,並且和你講了這番話,是盡我所能了。因為我並不討厭你,我只是提醒你。以你的身份,你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裡。最後和你說一句明白話,弘時沒有病,他只是不會再去見你了。」

    雲衣一愣,攥了攥自己的袖子,鼓足了勇氣又問:「是他自己不想再見我,還是你們不准他再見我了?」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明白,他再也不回去見你就成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與其有時間在我這裡和我費這麼一番功夫,不如回去多收幾個裙下之臣。趁著你如花似玉之時,早覓得良人,也好終身有靠。我是誠心誠意待你,若你還是執意要見他,我只能請你出去了。現在你走,你還可以完完好好的回你的識芳閣。如果你覺得這買賣你賠了,大不了我可以給你贖身!」恪寧利索的回答。

    「這麼說,無論如何我都見不到他了?」雲衣追問了一句。

    恪寧點點頭。

    「夫人,我這就走。」雲衣冰冷的盯住恪寧,忽然笑了一下。笑的恪寧心裡一陣發緊。連忙喚玉景來,要送她離了這裡。雲衣竟然就這樣乖乖的跟著玉景向外走。

    恪寧長出了一口氣,慶幸就這樣了結了這個大麻煩。她不想抓了雲衣大動干戈。她希望她自己能真的知難而退。但她心裡又隱隱的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結束。

    獨自用了點晚酒點心,到底心裡有點忐忑。她忍不住踱到後院弘時的住處來。弘時已有好幾個月沒出過家門。其他府中的男孩子們個個都生龍活虎,時常往京郊賽馬圍獵。他的性子卻不是如此,雖說被關在家裡,他倒也不怎麼不耐煩,每日竟然可以安安靜靜的和小他許多的弘曆弘晝混在一處。這個孩子安靜的讓人不能不去憐惜,卻又讓人時時刻刻的擔心著。恪寧想他該有許多心裡話不敢說出來。

    跟在弘時身邊的小太監雙喜見天色晚了,恪寧居然會來。慌得趕忙出來磕頭。

    恪寧讓他起來悄聲問:「阿哥還在裡邊讀書呢?」

    雙喜像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一個勁兒的點頭。

    「天色晚了,讓他早點歇著吧!」恪寧本想進去,又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有點欲蓋彌彰。便轉身準備走。雙喜趕緊著跟在後面想把他們送出來。恪寧本已走出了月洞門,忽然覺得哪裡不對,猛然一回頭,把玉景和雙喜都唬了一跳。她徑直走到書房外面,壓低了嗓音衝著雙喜道:「把門打開!」

    雙喜嚇得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回福晉,小主子一天都在屋裡念書,說是,要心無旁……旁……?」不知是他不曉得那詞怎麼用還是嚇得結巴了。

    恪寧就知道有事,那還管他!上去推門,門從裡邊插著。另幾個值夜的下人也來了。一個個也都戰戰兢兢的!恪寧見如此,也不顧平日的儀度,一腳就把門踹開了。再命人掌了燈一瞧。小小一間書房哪還有弘時的影子!

    「混帳東西!」恪寧氣的好懸一口氣沒上來。胸口一陣憋悶,張著嘴只是喘不上來。

    玉景驚得也變了顏色。先衝著雙喜罵道:「你倒是說啊!小祖宗哪去了?!」

    雙喜趴在地上,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就是才剛兒,主子說要到院子裡逛逛,奴才說陪著他去,他攔著奴才說要自己個兒靜一靜。奴才沒敢跟著!」

    「你是幹什麼的,你不跟著!還不趕緊上園子裡找去!」

    「慢著!」恪寧順了順氣,衝著玉景道:「你去讓同管家請側福晉過來,雙喜帶幾個人上園子裡找找!」

    ……

    恪寧心裡的不安終於被證實了。弘時不在王府里。李重秀趕來見了這樣的情景也是一下子癱倒在椅子裡。

    「我,我該怎麼辦?」李重秀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該是找那個女人去了!」恪寧有氣無力的回答。

    「什么女人?!」

    「你說還有哪個女人。就是把他神魂都勾去了的那個女人!」恪寧奮力起身衝著同恩道:「你出去,讓王府的侍衛把識芳閣給我圍了,找不到三阿哥,就把那兒給我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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