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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好在進了三月,惟雅的身子漸漸好轉。更喜的是,韶華十月懷胎,產下了一個女兒。恪寧年輕,哪裡見過生孩子。空在一旁又急又亂又怕。好在有經驗豐富的穩婆,才沒有出大事。最終竟是母子平安。這女娃兒生的甚是白淨細嫩,一雙眼睛空靈剔透。竟是一見了恪寧就笑。恪寧喜歡的了不得,整日抱著,不肯放手。一邊要照顧惟雅,一邊又要顧著韶華產後虛弱。一時間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日,恪寧坐在向陽的窗子下,拿著塊大紅緞子左比右比。胤禛在窗外就見她一幅極認真地樣子,便悄悄走進來到她身後,偷瞧了半日,忍不住笑起來。倒唬了恪寧一跳。她嗔道:「你這麼個人,就愛搞些古怪,也不可憐我虛弱,這樣咋唬人!」
胤禛多日不見她這樣嬌憨,心裡忍不住地喜歡,挨她坐下道:「你又做不慣這些,又動針動線的幹什麼?真是糟蹋好東西。再說,我不喜歡這顏色料子,你要做也換換啊!」
恪寧聽了「噗哧」一樂:「真沒臉,就知道是做給你的?」
「哦?」胤禛略一皺眉,又貼過來笑著:「不是給我做,那做給誰?」
「難道我就沒有貼心的人,幹嘛定要做給你?」恪寧笑道,扭過臉不看他。卻還是笑眯眯的。
胤禛假裝不樂意:「看來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說罷,不理恪寧。
「你又吃這莫名的醋了?」恪寧回頭笑他,「是做給元伊的。」
「元伊?」
「是啊,我想給韶華的孩子取這個名字。你說好不好?」恪寧笑道。
胤禛一愣,神色微變了下,又笑著說:「這元字,是皇阿瑪賜給孫女們用的。」
「不好嗎?」恪寧問道。
「很好。很好的名字。」胤禛點點頭。乾巴巴的說。眼神遊移到別處去。
恪寧滿心歡喜給孩子準備滿月。一邊又要照顧韶華。誰知忽然又得知父親病重,少不得回家看視。然而,當她回來的時候,卻聽到出生不久的元伊死去的消息。
她穆然的看著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向她稟報的鈴蘭,她是韶華身邊的丫頭。
鈴蘭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前兒夜裡,小格格身上突然發熱,我們主子見您不在,就請了謝嬤嬤,正巧四爺屋裡的秀姐姐來了,見小格格不好,就抱到四爺屋裡,說是好讓太醫看視。,哪知,到了拂曉,秀姐姐過來說,小格格沒了。還說是四爺說的,孩子不足月,讓我們主子不要再惦記了,四爺自去命人料理。我們主子當下就暈過去了,到現在還不甚明白。只求福晉主子,好歹讓我們主子再見小格格一面。這可是母子連心呢!……」
她顛顛倒倒說了半天,好歹說完了。恪寧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血都凝住了一樣。耳朵里轟轟作響。閉上眼,卻怎樣也靜不下來。她忽然轉身,劈手打碎案上的青花瓷瓶。嚇得眾人,都閃到一旁。誰也沒見她發過這麼大脾氣。她瘋了一樣衝到胤禛書房裡。卻忘了,此時他並不在。倒是蘇培盛奉命回來取暖手爐。見恪寧這個樣子,大氣不敢出。知道是因為小格格的事情,慌得一溜煙跑到毓慶宮請胤禛回來。
胤禛從外面回來,見恪寧臉色不好,倒在門口躊躇了一下。靜了靜神兒,方才進來。
「什麼事情,找的我這樣急。他們又笑話我,說我最聽你的話……」他笑著踱到恪寧背後。
「孩子呢?」她只冷冷問道。
胤禛別轉頭,示意伺候的人退下。在屋裡轉了轉,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我也是怕你急,才沒告訴你。你阿瑪生病,你若兩頭著急,急出病來,我怎麼捨得……」
恪寧回頭看看他。眼神忽然飄忽起來。
「你以為我就這麼笨嗎?」她吐出一句話,口氣冷的沒有一點溫度。「我走的時候,元伊還好好的。她下生的時候,身子壯的很。怎麼會突然沒了。你不要哄我,你還哄不了我的。」她忽然閃出冷峻的神色,狠狠盯住胤禛。
「我求過你的,你也答應過,為什麼現在反悔了----倒不如一開始,我想辦法送她走。也好過今日母子分離。」
「寧兒,你不要亂說。難道你……」他坐下去,定了定心神。嘆了口氣。
「那孩子,我們不能留。皇宮不能留她。你知道的,寧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淡淡地說。嘴唇微微顫動。少了平時的凌厲。
「我該明白什麼呢?」她問。
「身份……」他回答她,但那回答,逐漸地沉下去,他不想觸碰她心裡的隱私。
她迎上他的目光,似乎在追問他想要表明的意思。忽然,她悟到了。這個身份,是說元伊,也是說她的,更是說她母親的。若是沒有皇帝的保護,若是沒有眾人的安排。她怎麼會安安心心的活在紫禁城裡?不會的。身份不明的孩子,皇宮是沒辦法收留的。更何況,元伊是在混淆皇室的血統。原來,始終是她,在勉強自己的丈夫。他能夠留下韶華,已經是最大的容忍了。她沒有懷疑錯,剛才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多疑,轉眼間,事實就如此清晰殘忍的擺到她面前。
「是野種呢……」她輕輕的冷笑。她不能,也不敢,再要求他什麼。他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身份不明的下賤之人,哪裡配得上這高貴尊嚴的皇城。
她怎麼會傻的以為他會不在乎呢?她眼前的一切,怎麼都顛倒了?她向那高高的門檻邁去,可腳下的世界,怎麼突然離她而去了?
在她倒地的一瞬間,被人小心的扶住。可她本能的推開了他。毫無意識的繼續向外走。茫然四顧,怎麼只剩下無情的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考完了,謝謝各位的關注。很累,我們幾乎是全中國考研考試持續時間最長的。晚上九點的車回我夢中的內蒙古。原諒我只開了個頭。回家之後努力。在此深表感謝,一直願意相信我的朋友們。祝新春快樂!
驚夢
這一年的春天,異與往年的寒冷。
恪寧枯坐在院中,迎著呼號的北風。她拒絕底下人的看護。只是一個人長久的坐著。安靜的,沉默無語。背後的房間裡,偶爾傳來女人低沉哀怨的啜泣。一聲聲鞭子似的抽打在她心上。每到黃昏日暮,烏鵲暗啞的叫聲,總讓她心情低落。
她很久不願意見胤禛。即便見了,也很少有話。她不是怨他。她似乎是在懷疑什麼。她明白他有他的道理。可她難以接收這樣的方式。有時候,她也試圖說服自己。可當她面對他的歉意時,孩子清甜的哭聲,還是撞擊著她的魂靈。
生活要回復往昔的樣子,幾乎是一件很難的事請。
惟雅和靚兒時常會來看望她,甚至胤禩也不時來探望。胤禩的婚期臨近,在人前多少有點羞怯不安。倒是和她見面時,總是老樣子。
「唉,四嫂,你看這個雀兒長得真醜!」他那一貫飄搖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摻雜著點滴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