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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隆科多見白千一神態有變。知道這錦衾就是白千一死穴。心裡已經有了底。便高聲喊道:「那請少莊主依約我們各自放人。」

    「慢著!」白千一惡毒一笑:「讓麗姬帶錦衾過來,你們小主子身份尊貴,我換兩個人,也算便宜你們!」說罷朝恪寧一笑:「她一定吃了你的好處,我不會讓你們得逞。別以為跑得了。」

    「你出爾……唔……」恪寧脫口要罵,被身後人堵住嘴不能出聲。

    那邊隆科多聽罷,回頭看躲在後面的麗姬一眼。略一思索,「姑娘,看來要委屈你。救不回小主子,你我都是死路一條。不若你先帶著孩子過去,見機行事。在下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白千一是混帳,你們也是!」麗姬哪肯去送命。隆科多失聲一笑道:「姑娘如此心機,難道不明白,你若不去,我一樣殺了你!」說著一按腰間刀柄。麗姬無奈。上前抱過錦衾。隆科多便向白千一擺手示意。白千一也便示意放人。恪寧身後大漢一推她道,「你滾吧!」恪寧踉踉蹌蹌向前闖了幾步。那邊麗姬便也向前走幾步。恪寧無奈,只得穩穩把住腳步向前走去。眼瞅著麗姬抱著錦衾就要與自己擦身而過。恪寧忽然忍不住輕聲道:「算我對不住你。」

    麗姬扭臉惡毒的剜了恪寧一眼。正這時,忽然一道冷光從兩人之間竄過。兩人皆是一愣。還不等她們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無數白光。從兩邊矮山丘上忽然立起無數伏兵。個個張弓搭箭射向白千一等人。「嗖嗖」的箭鋒從恪寧身邊飛速閃過,竟無一支傷到她。然而只一聲慘叫,眼前的麗姬身子一晃,背上肩上竟中了好幾支箭。自是已抱不住懷裡的錦衾,正當她堪堪要摔倒之時,在一邊的白千一已經飛身過來,一腳踢開麗姬,抱錦衾在懷。待他轉過身,伸手要抓恪寧時。卻迎面飛來一條長鞭,正是阿奇。白千一一面抱住錦衾躲閃流箭。一面卻要與阿奇周旋。顧此失彼,亂了陣腳。這一邊卻早有清軍圍攻上來,阿齊步步緊逼,鞭鞭都衝著白千一懷裡的錦衾,卻也留有餘地。白千一隻當她出手狠毒,攻勢凌厲。由不得漸漸退後。阿奇見機拉過呆在一邊的恪寧,飛身便跑回清兵隊中。 隆科多見阿奇出手利索,恪寧平安無事。放心的長出一口氣。揮手命人送恪寧阿奇撤出危險境地。哪知忽然身後不遠處猛地躍出上百白衣人,個個騎著純種蒙古駿馬。如風一般沖將過來。隆科多大驚失色。忙令緊隨自己的得力副將們護送恪寧。他們也知道,來這裡就是為了救恪寧出去。早已不等他這毛頭小子下令,早已牽來快馬。阿奇正欲扶恪寧。恪寧強忍恐懼轉身對隆科多說:「你有把握嗎?」

    隆科多沒想到這樣關頭,眼前嬌小瑟縮的小姑娘竟還有膽顧得上問話,忙儘量肯定的答道:「屬下一定會救小主子出去的。小主子要放心。」

    「我的意思是,求你儘量保全那個孩子。不要多殺人!」恪寧說著,已流露出無限驚懼。阿奇不待她講完,已推她上馬。隆科多微微頷首,似是應了她的話。然而形勢不待人,哪有那麼多時間等她的慈悲為懷。阿奇翻身上馬,緊緊抱住她,跨下一緊。寶駒已飛馳而去。

    只留身後一陣陣血腥的喊殺聲。

    春寒

    「格格,醒醒。」

    阿奇的聲音溫柔的響起。仿佛是一場激烈而綿長的夢。是不是都過去了?

    恪寧感到自己被一雙溫暖的手臂圈住。她毫無戒備的依賴在這懷抱里。像個嬰兒一樣酣睡著。抱著她的人兒,不知是不是因為寒冷,嘴唇微微顫抖。眼中卻流露出激越的熱情。像個父親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她。送入早已備好的馬車。

    「不要叫醒她。希望她是在做一個好夢。」他吩咐著阿奇,眼睛還望向馬車。

    「四弟,我說過,一定不會有事。恪寧已經回來了。我們快些趕回去。以免惹事。」說話的是太子。一雙眸子泛著寒氣。不停的催促著四阿哥胤禛。

    「不,不要。我希望慢一些。馬車行的快了,恪寧會醒的。」胤禛視太子眼中的急促不安為無物。自顧自說著。可語氣里的堅定還是不容置疑。太子無奈的抿了抿嘴,回頭向馬車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用手輕輕一推胤禛,道:「只有回到宮裡,我們才算安全。聽話,胤禛。回了宮中,隨她想睡多久睡多久。隨你想看她多久就看多久。」

    黃昏時,載著恪寧的馬車緩緩駛向紫禁城。良久沉寂的皇宮,因為她的平安歸來,從有升起陣陣歡聲。那被重重打擊過的皇室尊嚴,似乎又因著離弦山莊凝固在北風中的血色而漸次恢復了往昔的光彩。

    恪寧躺在暖炕上,聽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每日被各宮的問候,太醫們的請安問脈圍繞著。她幾次想要從胤禛哪裡探聽,都被他巧妙的岔開。

    入了春,天氣仍是寒冷。但到底人的精神高漲了許多。她也終於被允許下地四處走走。一大清早,她便穿戴好了,來看惟雅。

    惟雅斜倚在炕上,屋子裡籠罩著長久揮散不去的湯藥味道。只有几案上擺著的幾盆晚開的水仙,多少散發些人氣。

    恪寧打帘子進來,惟雅便強撐著坐起身,眉目上掛上許久不見的笑意。抬手招呼她。恪寧便坐在炕沿上。仔細瞧了瞧她的面色,卻是昏昏白白,慘澹的很。一雙眸子比之以前越發清亮。身子卻弱的不象話,動一動就氣喘。恪寧見她這幅模樣,又看幾個伺候的人不甚盡心,也只是因為她掉了孩子,必定受了不少委屈。惟雅也見恪寧面容清減,自然也是受了苦,加之自憐自傷,好姐妹都一時無話,相對垂淚。

    「主子們竟是如此,仔細又傷了身體。早知是來招惹五福晉傷心的,奴婢就應該勸主子您回去。這不是給五福晉填煩愁嗎?」阿奇忙一旁勸解。

    「就你會說,這麼明事理的樣子,倒比得我像個不懂事的了。」恪寧慌忙止了淚,勉強笑道。

    惟雅也掩了淚痕,命人上茶來。恪寧抿了一口,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回頭沖端茶的宮女道:「真是好丫頭!這半溫不涼的的水是給誰喝的?你平日裡就這樣伺候主子?誰教你來著?我今兒倒要問問!」

    惟雅見她動氣了,又想勸她。恪寧卻當不見。仍衝著一屋子宮女,嬤嬤們道:「你們主子是好性兒!也輪不到你們欺負!還不好好伺候著,仔細你們的皮!明兒我告訴李公公,打不斷你們的腿!」

    好不容易發作了一通,這些人果然麻利起來,恪寧才消了氣,又問惟雅:「你怎麼就容得他們這樣!」

    惟雅一低頭,沉了半晌道:「如今這些人都不是過去跟著我的,使喚不動她們。我又病著,沒那個心思找事。若不是你來,她們更是沒樣子呢!這也就罷了,只是這宮裡的人情冷暖,比天氣,更讓人心冷!」說罷嘆口氣,手裡只管拽著恪寧,不出聲。恪寧看她是心裡有話說不出口。也只是免不了宜妃那裡給了氣受。如今她嫁了,太后過問得少了,宜妃又那樣刁蠻強橫,五阿哥性子軟,又不會照料。惟雅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到此處,也不免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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