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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惟雅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急得起身打她道:「小蹄子,就你會耍嘴。別讓我說出你和四哥的好話來!」
恪寧別過頭當沒聽見,笑著說:「我們去騎馬吧,整天坐著,人都坐傻了。」
惟雅想了想,忽然低聲湊到她身邊:「從今以後我可不能隨便騎馬了。」
「怎麼了?」恪寧不解。惟雅笑笑,紅了臉,也不吱聲。
「難道你……」恪寧恍然大悟。「多久了?」
「好像有三個月了。」
……
……
「哎。」到了晚間,恪寧一邊拿著針線一邊嘆息。惹得胤禛好笑起來。
「你又興出什麼故事了?老氣橫秋的。」
「你看,這個花樣子這麼難,我什麼時候才繡的出來,這下好了,惟雅也不能幫我了。」恪寧咬咬嘴唇。
胤禛看著她嬌憨的苦惱樣子,不由得心生憐愛。便向她身邊湊了湊,一隻手悄悄爬上她肩頭。「是不是你笨手笨腳的,五弟妹都不願意教你了?」說著,忽然將頭偏過去,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恪寧不防備,嚇了一跳。「哎呀,好輕佻!」她嗔道。
胤禛不理,繼續動手動腳。一邊還問:「那是怎麼了。你惹她生氣了?」
「她有身孕了,不能操勞!」恪寧放下活計。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沒了玩伴的小孩子,無精打采。
「身孕?」胤禛睜大眼睛,「你說她有----孩子了?」
「那有什麼稀奇的?」恪寧笑道。「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她剛想起身,一把被胤禛拉住,「那。那你呢?你怎麼樣?」他急火火問道。
「嗯?」恪寧不解。「我怎麼了?」胤禛看她發傻,便將她攬到懷裡,悄悄地問:「你呢,你也該有了。不然,我們都落在後頭了!」恪寧一聽,臉紅道:「真沒聽說過還有比生孩子的!去,快睡覺去!」不想胤禛不鬆手,反而摟得更緊,「一起啊,我一個人怎麼睡。」
翌日,惟雅過來與恪寧商量。說是身上不太好,想要先趕回京城去。恪寧有點不放心,自告奮勇要陪她先回去。過了兩日便帶了幾十名侍衛先自趕回京城。一路上,少了約束。恪寧自然很是高興。整天著了男裝騎著馬跑前跑後,不肯老老實實和惟雅一起坐車。這一天眼瞅著快到京郊地面。惟雅忽然令車駕停下來。恪寧知她有事,便下馬過來。惟雅也下了車。拉著恪寧信步走了走,前面是一片皇莊。已近冬日,天陰沉沉的,零星飄著雪花。
「這個莊子叫大青莊。莊外有一片小山丘。春天的時候,會開很好看的野花。」惟雅淡淡地說道。「我很想過去再看看。」
「那就不妨走走。總是坐在車裡,會悶著的。只是……」恪寧看看她,「你的身子不礙事吧?」
「無妨。」
她倆只帶了幾個隨從,下了山坡。雪漸漸有大的趨勢。但還不是很冷。惟雅恪寧兩人都披著大紅羽緞斗篷。在被雪覆蓋的山丘上,顯得極為耀眼。恪寧扶著惟雅走的甚是小心。轉到一條小道上,遠遠看見有一片墓地。那是許多京城貴族們的家族墓地。
惟雅略提快了腳步。像是有一點激動。
「姐姐也是在這裡的。」她忽又停下來,望著眼前一座漢白玉的小墓冢。「惟馨,就躺在裡面。」她的聲音微弱下去。恪寧突然明白,惟雅是想來看姐姐的。就是因為想要來這裡,才會提前回京城。
「姐姐。你還好。不能經常看你。恐怕以後就更難了……因為,我已經有孩子了呢。我就快要做……母親了。」她漸漸有點失控。「就像小時候,我們想的那樣。可愛的孩子。比我們做的娃娃還好看。我以為,會先看到姐姐的孩子……」
「惟雅……」恪寧扶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你一個人,冷不冷?」她說著,脫掉身上的斗篷,將它輕輕蓋在墓碑上。雪越下越大,居然開始像鵝毛一般在空中飛舞了。大紅的斗篷,漸漸被雪壓上。像一抹淒艷的雲霞。恪寧急忙脫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惟雅身上。惟雅緩緩靠在恪寧身上,凝視著姐姐的墓碑,很久不再言語。
「回去吧,太冷了。等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來看她。」
「那時候,到哪裡去都是和姐姐一起的。沒想到今天,居然只有我自己長大了。只是----我自己而已。」惟雅握著恪寧的手,卻還是得不到半點溫度。
「惟馨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姐姐。」恪寧靜靜地說。
青春的生者與消逝的亡靈似乎要在這樣寒冷的境況中交匯。
她倆緩步向前,腳踩在雪地上有清脆的咯吱聲。白茫茫的天地如此乾淨,淨得讓人忍不住心生悲涼。
「嗖!」一個尖厲的響聲刺破了寧靜。恪寧頓住。雪光熒熒,讓她有一點睜不開眼睛。有什麼東西從耳畔飛過。帶著冰冷的利器的味道。是一支箭。射箭人的力道使它深深地插在雪地中。箭尾還在微微顫動。惟雅也停下了。茫然地看著恪寧。恪寧在瞬間腦子閃過一個念頭。
行刺!
緊跟在後的阿奇,也已覺察。慌忙擋住恪寧和惟雅。回頭警惕地看著箭射來的方向。一片白光,什麼也沒有。幾個大內侍衛,也圍攏過來。四下里查看。但是,的確什麼也沒有。惟雅緊緊拽住恪寧,呼吸開始變得緊張。他們剛才離開車隊已經有一段距離。而雪勢不斷,又已經起風。風裹夾著虛浮的積雪,揚的到處都是。他們不到十個人,此時此刻,這裡人跡稀少。一旦有事,將難以抵禦。
「阿奇姑娘,請先送兩位福晉前行。屬下帶叔倫、巴圖斷後。」一個侍衛說道。
「不要,分散開來,恐怕不行。人單力薄,雪大風急,小心其中有詐。」阿奇冷靜的制止了他。幾個人便將惟雅恪寧護在中心,慢慢向來時的路退過去。
恪寧扶著惟雅沿著小路向前。又擔心惟雅的身體。不敢太快。忽然只聽背後一聲慘叫。一個侍衛應聲倒下。咽喉處一支短小的利箭,深深扎了進去。那名侍衛抽搐著,顯然是因為扎穿了氣管,呼吸不能,極為艱難。惟雅忙想扶他。被那名叫叔倫的侍衛攔住。
「福晉,快走。上了山丘就是我們的人。快!不要管!」
恪寧一聽忙扯住惟雅,向山丘跑去。耳聽的後面傳來急促的人聲。阿奇回頭,不由得心裡一驚,遠處山坳里,竄出數十個人影。卻隱約看不清楚。她猛然想起,草原上有經驗的獵人們在雪地里追蹤獵物時,都會披上白色的雪衣,以作掩護。剛才的兩箭,一定是他們掩藏好了之後射出的,怪不得看不到。現在現身出來,顯然知道他們想跑,所以來追。
「快快……格格,快上去!」她不由得心裡起急。邊推著恪寧和惟雅往山丘上爬,邊回頭看,那追趕之人近了,稍能看清面目。果然都身披白衣。個個身背著弓弩。其中幾個正搭起弓來。一時間阿奇並幾個侍衛慌張不已。拔出腰刀揮舞著撥開箭矢。可惜他們來時不曾騎馬,惟雅身子又重,不能快跑。眼瞅著白衣人追上來,他們仍然沒有跑過山丘。那邊卻不停的放箭,嗖嗖幾下,又有兩個侍衛倒下。箭法極准,都中於哽嗓咽喉處。幾個跑得快的,已追至近前。到底大內侍衛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已經不占優勢,但很是奮勇。那白衣人有的已與侍衛們近身拼鬥,恪寧惟雅身邊只剩下阿奇。白衣人似乎知道,沒必要與侍衛們纏鬥。其中幾個緊追她們三個不放。恪寧惟雅已上了山丘。阿奇見來人窮追不捨。忽然從腰裡一抖,抻出一條八股擰花細軟長鞭。原來阿奇平時不帶兵器,為了防身,只將這條鹿筋長鞭系在腰內。接著推了恪寧一把,嘴裡喊道:「快跑!保命要緊!」說著停下腳步,衝著追過來的白衣人就是一鞭子。白衣人不妨她有這樣一手,被抽個結實。只見阿奇上下騰躍,善於用巧,沒幾招便將追趕的幾人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