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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可是,也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給我們了。寧兒,能見到你,我也已經知足了。」如宣。攥了攥拳頭。停頓了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是誰告訴你的?」

    恪寧本還在等她的解釋,聽她這樣問,一時之間如何說得清楚。如宣見她如此。也料到事情原本很是複雜。又輕聲道:「你要明白,誘你來此的人,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你要小心那些人呀!」

    「那些人?如宣,我是因為很多的線索,才猜到你在這裡。其他的。我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啊。也沒有什麼人要故意誘我來此地啊?」

    「要是沒有人暗中安排。你能夠如此輕易就從那些大內侍衛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來?你怎麼就沒有想過呢?」如宣一言,恪寧這裡好似當頭一棒。她一下子清醒過來。「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我來見你,而他有另外的目的?」

    如宣沉默了一陣。「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剩下的局,我是真的想不出來了。我沒有那樣的本事。如今,你要趁他們還沒有發覺,趕快出去。將那件最重要的東西帶上。」說著,起身來到一個八寶匣前。抽出小鑰匙,開了來。取出一卷東西。恪寧跟過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不正是那個人們尋覓已久的《雛鸞紀要》嗎?

    「它果然在你這裡。」恪寧抬頭看看如宣。「你幹什麼要把它偷出來,這不就是惹禍的根源嗎?」

    「偷?這件東西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世上。既然有人要拿它做文章。倒不如我們用它作一件好事。」如宣看看恪寧。毫無任何表情。

    「我們拿它做一件好事?如宣,你說得我不明白。」恪寧看著如宣不慌不忙將那《雛鸞紀要》用油布包好。卻忽然覺得她好像已不再是當初的如宣姐姐。

    「你把它帶走,不要讓你家裡的人知道。只管想盡一切辦法回宮裡,把它直接給皇上就可以了。到那時,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如宣略收拾一下。「那個張公子是個好人。你不如現在就出去,讓他帶你回張府,到時自然就能回宮去了。」

    「你不和我走?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恪寧拉起如宣的手

    「你看我能出得去嗎?外面的那個揆敘大人一刻也不會放過我。」

    「他,他為什麼在這裡?他不是明珠之子嗎?怎麼還敢這樣招搖?」恪寧問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宣忽然擁住恪寧。「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寧兒!」她抽噎起來。「你能不能放開我,把我忘了吧。我已經不是曾經的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你在胡說什麼呢?」恪寧悽然地抱著她,也意識到危急。而與此同時,書屋外面卻發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數百名蒙面人忽然之間將積香院為了個水泄不通。日近傍晚,光線不清。積香院的家丁被這前所未有的恐懼震撼了。一個個怯懦著不敢向前。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而那個一直觀望著的揆敘大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這些不知名的來客闖入了挽香書屋。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如宣和恪寧竟然不翼而飛?為首的男子膀闊腰圓,一看便是身手極好的人物。他靜靜看了看四處。卻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便下令其他人死守住這裡。他帶幾個精細人將書屋內仔仔細細搜了個遍。卻仍沒有任何收穫。就在這時,一個年紀稍輕些的忽然驚叫道:「大人,這裡好像有一個暗道!」

    幾人近前一看,果然,在牆角處有幾塊地轉縫隙很大,敲上去空空作響。為首之人用鋒利的刀刃狠勁一撬,地磚便翻了起來。地道黑黢黢的泛著陰濕的潮氣。這幾人當下便是一陣狂喜。誰知,進了地道卻仍是不見一個人影。幾人屏氣靜氣等了一會兒,卻忽然間前面一道亮光一閃。這幾人趕忙追去。地道狹窄,又滑又崎嶇。前面的人影倏忽如風影一般,忽隱忽現不禁讓人毛骨悚然。幾人跟著這個鬼影一般的人在地道里轉來轉去了好半天。為首之人忽然停下腳步,這是他才意識到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然而為時已晚。就在他們即將退回地道口的時候,出口卻被意外的封住了。緊接著就是一股濃煙從縫隙中鑽了進來。幾人大呼小叫,用猛力推開堵死的出口。卻沒想到,地道外已經是一片火海。這些人瞬間就被大火吞滅。

    仿佛就在頃刻之間,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積香院四處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大火。上百的被困僕人家丁,還有不明身份的黑衣者幾乎都被燒傷燒死。逃出去的沒有幾個。可嘆一座精麗奢侈,巧奪天工的芳園成了一片火海。到處瀰漫著焦灼的屍臭。為了逃生的人甚至從高出墜下,濺的濃血遍地。初綻的玫瑰也成了死亡的見證者。大火燒了一夜,直到皇帝的兵士到來。然而,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了,什麼也找不到了。只剩下無盡的灰燼,掩埋著罪與恨。]

    乾清宮中的皇帝,焦急地等待著消息。他放他的恪寧從眼皮子底下逃走,就是為了弄清楚背後的事實。結果,是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事情的發展如此迷離而讓人無法把握。即便是他,也沒想到,會有一場如此艷麗決然的火,燒掉了證據和真相。什麼都沒有留下。

    恪寧和如宣,都是他要找的人。現在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這一次,他就真的失算了嗎?他耐心地等待了這麼久,卻是這樣結束的?康熙慢慢的踱著步。他覺得他好像是被騙了。或者可以說,現在這些陷入其中的人都是被騙的。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個可怕而狡猾的對手,他就在他的身邊。可是,他沒辦法找到他。這個對手熟知他的一切,並且正在竭力的誘騙著他,而他呢,似乎也正在一步步墜入陷阱。這種感覺很熟悉,這種卑劣而殘忍的手段,他像是曾經見到過。他忽然驚懼了,他還從沒有去想像過一個這樣的敵人。他會是誰呢?

    而在皇宮的最深處,許多人都在異樣的恐懼中等待著外面的消息。有些人滿懷著希望等待著恪寧,有些人卻恨不得聽到他們的死訊。胤禛獨自坐在窗邊,心中一遍遍默誦著《金剛經》。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漸漸有了這樣的習慣。可是此時此刻,無論誦的什麼經,他都無法靜下心。他猜想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是他什麼都無法知道。若是以前,也許他也不願在意這些事情。然而,現在的任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讓他緊張不已。他起身時,手一抖,竟不慎將茶杯打翻在地,旁邊伺候的重秀見了,嗔怪道:「這是怎麼了,您從不這樣的。身子不適嗎?」胤禛回頭看她一眼,什麼話都不說。又在一邊坐了下來。沒辦法,他實在無法安靜下來。這種慌亂似乎像是對他自己的某種警告。可是,他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知道。他連自己到底在牽掛什麼也不知道。他莫名的懊惱著。外邊韶華進來,將碎杯子收拾了去。又轉身回來。重秀見了笑道:「你也不用忙了,歇著去吧。」

    「你們倆都出去吧。好生歇著。都不是什麼結實身子。」胤禛雖說著話,眼睛卻是空空看向一邊,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韶華睜著柔弱的大眼睛,看看重秀。卻見她是滿面的不自在。二人各懷心事退了出去。胤禛獨自坐著,忽覺得背後有淡淡涼風吹進來。好不舒服。他漸自有了一點困意,不一會便俯在案上睡去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耳邊響起淅淅瀝瀝的聲音。從夢中醒來,卻原來是落雨了。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手不知不覺地按在那個已經有些舊的荷包上了。夜那麼靜,雨聲就更濃重。重的壓著他,有一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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