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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什麼樣的妙事?」幾人邊談邊向後園而去。遠遠便是一陣濃郁的花香。

    「正是這位小兄弟,面貌和這園子的主人頗有幾分相似呢?」揆敘此語一出,恪寧幾乎驚出一身冷汗。但是見他二人似乎只是當成玩笑話來。恪寧心想:「不管是否被懷疑,已經進來了,沒的退路可走。就要把事情看個明白。」

    「不過,想必衡臣賢弟此次能賞臉來此一敘,是別有原因吧?」揆敘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張廷玉卻有些不自在。「上次能夠得見琴操姑娘。真是驚為天人。只是希望能有幸聆聽她絕妙的琴藝而已。」

    「我就知道,你是醉翁之意。」

    「在下絕無此意。」張廷玉忽然正色。臉上流露出壓抑的神情。被恪寧看個正著。

    「既如此,不如就請琴操姑娘出來。為我們祝祝雅興。」揆敘不再多言,卻也並不顧及張廷玉的臉色。倒是瞟了一眼恪寧。又揮手讓其他人退後。看來那些人物像是不配得到一睹琴操姑娘容貌的機會了。但是恪寧卻得到了允許。

    花園深處的挽香書屋是這位神秘的琴操姑娘的居處。只有揆敘、張廷玉和恪寧有幸來此。未及進門,已聽到裡面有清幽的琴聲。不負琴操之美名。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恪寧忽然聽到這句詞,那悠遠的聲音卻已將她凍結。

    熟悉的曲調在耳邊響起。她已有多久沒有聽到那聲音,卻仍能想像出按動琴弦的那雙手是什麼樣子。應該不會錯的。因為這首曲子正是多年前母親所作的。不會再有別的人會彈它,更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樣縹緲悠遠的聲音。恪寧幾乎完全是下意識的停住了她的腳步。她的心像是在猛烈的跳動,又好像已經停止了一樣。

    「有幸得見琴操姑娘一面,小兄弟你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揆敘別有深意的看看恪寧。便很有分寸的吩咐下人向裡面通報。不一會,有個穿著素雅的小女孩走出來。向幾人微微施禮道:「三位相公請進。姑娘已經等著了。」揆敘向旁邊一讓,笑道:「若不是你在這裡,如何輕易的就見了。」

    張廷玉卻不理,回身挽住恪寧的手,徑直進去。人未到屋中,先有一縷淡淡幽香滲透過來。初聞好像只是普通花香,但是仔細辨別,卻又不是,好像夾雜著許多種花的香氣,浸人心脾,味道獨特。內間果然精緻非凡。當下便是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隨意攤著些名人法帖,倒有一個小白玉盤子,盛著水,飄著幾片玫瑰花瓣。散發著幽幽清香。張廷玉微微有了一絲笑意。「她一定會喜歡你的。」他俯身在恪寧耳邊說。

    稍有半盞茶的時候,只聽裡面有輕微腳步聲。環佩叮噹。卻見一位白衣女子翩然而至。恪寧忽然全身一緊,低下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恨不得從沒有來過這裡一樣。卻聽耳邊響起優雅遙遠的聲音。

    「三位相公久等。小女子這廂有禮。」說罷,這位神秘的女子屈身一拜。這才仰起頭,卻是一雙似無情又含情的妙目。朱唇一點,素麵朝天。聲如出谷黃鶯,身似扶風弱柳。神情淡定,眼鋒卻凌厲。約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看了看三人,眼光在恪寧身上稍一停留,便過去。笑道:「張公子,許久不見。還不請坐。」四人落座。恪寧這邊,卻已木了。

    揆敘看看這位琴操姑娘,一番欣賞之色。「姑娘今天身上可好?」

    「勞大人掛記。我好多了。」琴操卻不卑不亢,轉頭直視著他。張廷玉一字不發,只管品茶。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今日與這位小公子在外巧遇。見他這樣清奇出眾的樣貌,談吐又好,邀他共來。姑娘不會介懷吧?」

    「自然不會,公子的朋友,我也想要結識呢。況且,這位小公子,的確不是凡骨。」說罷,又看向恪寧。「公子,尊姓大名?」

    恪寧好似沒有聽見一樣,好半天反應過來。忽然冷冰冰的望了琴操姑娘一眼,流露出略帶諷刺的微笑。身子向後一仰,暈了過去。琴操仿佛早料到會是這樣,輕盈起身,未及上前,恪寧身旁的張廷玉早已將她扶住。

    「沒關係的,張公子,她只是累了。」琴操不慌不忙,來到近前。

    「累了?」張廷玉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讓她到我房裡歇息吧!」琴操不由分說,讓侍女們將恪寧送入內室。張廷玉在一邊雖擔心恪寧,但是看到琴操姑娘的內室,卻也不免注意了一些。想不到奢華無度的積香院,還有如此清靜樸素的所在。整間屋子猶如雪洞一般,只有一尊小觀音像,剩下的不過全是書罷了。

    平日孤高自詡,目無下塵的琴操姑娘,竟然住在一個這樣的地方。好像清修一般。

    「二位相公,恐怕今日這琴是聽不成了,不如兩位先請吧。」琴操頭也不抬,兀自下逐客令。

    「想必姑娘自然會好好照料這位小兄弟。衡臣賢弟不必多慮。」揆敘在一旁插話過來,又看了躺在塌上的恪寧一眼,微露出一絲笑意。便拉著張廷玉出去了。

    「寶貝,還不醒來嗎?」琴操在她耳邊輕輕呼喚。

    恪寧緩緩睜開眼,「是你嗎?」

    「是我。」

    「如宣姐姐?」

    「是。」

    重逢

    「真的是你?」恪寧直起身,捧住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著她,仿佛真的已經很多年,很多年了.她們曾經那樣的親密,好像同一個人的兩面.如今卻是如此之久的不見.好象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不知可是夢醒時分?

    「寧兒,你終於來了。」如宣忽然抱住恪寧,就像是將生命中所有的力量都傾注在她的身上。「寧兒,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你去哪裡了?」恪寧怯懦的問,她像是本能的知道,也許這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她害怕知道真相,雖然,似乎真相已經在眼前了。

    「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啊!」她的如宣在這裡,就在這裡,在和她說話。可是她卻迷惑了。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又如何面對呢?她只是痴痴的望著如宣。就像小的時候,范了錯之後,不知所措。

    「你沒有要問我的嗎?」如宣恢復了平靜。像過去那樣,撫弄著恪寧的碎發。

    恪寧只覺得千頭萬緒無法說起。忽然,只想起一個念頭,急急的問:「如宣,我們回去吧。四阿哥在等你。」

    「四阿哥?」如宣一下子都沒有明白。好一會兒,才淡淡一笑。「難得他這樣的貴人還能記得我。」

    「他等你等的好苦啊!難道你都沒有想念他?」恪寧焦灼的問,忽而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下,她覺得心裡一陣酸痛得難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又為什麼要難受。她只是難受。

    「那麼你呢?你在想我嗎?」如宣似乎能看透她。卻並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和你說?」

    恪寧靜了一下,擠出勉強的笑容。「你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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