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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他們在這裡逗狠。惟雅卻在一邊著急。她剛才也找不到恪寧,這時看見她卻又不能過來和她說話。心裡像熱鍋的螞蟻一樣。見恪寧還在那裡耍小孩子脾氣。又好笑又生氣。又不得不向她使眼色。終於在看了一段好戲之後,恪寧才注意到惟雅的一番努力。終於找個藉口溜到一邊去。果然惟雅不一會兒就跟出來。
「怎麼了?這麼急?」恪寧傻傻地問道。
「你還玩兒。整日不見人影。我要急死了。」惟雅一臉急切表情。
「看五阿哥來了。還不早早躲開。不然他要怪罪我。那我可招架不了了。」
「好了,不要說那不正經的話了。」惟雅臉一紅。
「我沒有不正經。不敢和五阿哥不正經。」說完恪寧自己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了。
「你還沒完嗎?我可是和你說積香院的事情。」惟雅正色道。
恪寧的臉色幾乎同時就變得凝重起來。她不知道怎麼了,似乎很害怕聽到這個詞。可是她不是早就有預感,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你看看這個。」惟雅遞過來一件東西。恪寧接過去就著月光一瞧。是一幅精緻的耳墜子。
「就這個。這和積香院有什麼關係?」
「你要仔仔細細的看。天大的秘密就在裡面。」惟雅道。恪寧這才又掂在手裡,精心的看了一下。這墜子是玉質管狀的。忽然恪寧想起了茯苓的玉哨子。便將墜子迎著月光。卻又是實心的。恪寧不明就裡。仍是看著惟雅。
「這是老把戲了。裡面是用臘封住的。」
「啊!」恪寧恍然大悟。只見惟雅隨手摘下頭上的一根小銀簪子。輕輕向墜子內部一捅。果然,裡面是空心。「我剛才又把它封起來了。你知道,這件事情要謹慎。這是蘇額涅的人從太子妃那裡截來得。太子妃似乎要將它送回京城。」
「太姑姑也一定知道了。」恪寧輕輕點頭。
「所以,你要在這件事情上有所作為。必然要趕在他們前面。」惟雅說著用小手指輕輕一勾。裡面藏著的小紙卷被拈了出來。「上面只寫著五個字。『速決,積香院』」惟雅變得沉靜下來。「這是不是說。我們的猜想是對的呢?」恪寧抬頭用她那充滿了隱意的眼光看著惟雅。
「能逼得太子妃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此事非同小可。就像上次。你一定威脅到她,她才會對你下手。如今,又能為了什麼呢?」
「你知不知道,如宣和太子有情?」惟雅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恪寧忽然想出來了。她已經漸漸了解了皇宮中人的思維方式。「如宣一定還活著,並且就在積香院。」
惟雅點點頭。但是隱藏在她內心中的疑慮她卻沒有說。因為,她還不敢說。恪寧轉過身去。看著漸漸西垂的月亮。她明白,這就是她做出抉擇的時刻。「如果我想離開,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會。王子就是你最好的機會。」惟雅平靜地回答。「朝奉天子之後他就會走。如果藏在他的隊伍中,你會很容易逃出去。沒人會想到他有膽量帶你走。除此之外,你很難有其他的機會。」
「他怎麼肯呢?也許我可以求他。」恪寧持疑了一下。
「難道你真的要出去嗎?」惟雅靠近她,「你難道不想想,就算你到了那裡,你也不一定能救的了她。也許你自己也會死。或者。沒等你離開這裡,就已經有人將你結果了。又或者,王子會騙你,把你騙到蒙古去。有很多個或者。難道你都沒有去想?」
「可是,繼續『或者』下去。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無論前方是生是死。我都要一試。」
「你真地想好了?」
「真的。」
「那麼,」惟雅略一沉思,「找到時機向王子探探口風。」
恪寧凝思著,面色沉重起來。惟雅拍拍她的頭別有深意的笑道:「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出走
「這是出了什麼事!」一個清淡卻透著威儀的聲音喝斥著幾個站崗的衛兵。這幾個士兵像是喝了酒,臉都紅紅的。正在盤問幾個穿著破舊蒙古袍子的奴隸。喝住他們的是剛從獵場回來的三皇子。他身後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幾人以及數不清的大小隨從。都騎著馬,偏巧不知怎樣路過。恰看到這一幕。皇三子胤祉冷眼瞅了瞅他們:「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就這樣撒野!那是什麼人,能隨便跑了進來?」
下面一個年輕侍衛過來回報導:「回三爺的話,他們是敦多布多爾濟王子那邊的馬夫。不知道怎麼跑到這裡。」
「這樣。既然是那邊的奴才,就放他們回去。不要惹事。」
「是。三爺。」
胤祉點點頭。見胤禛注視著那些喀爾喀奴隸。笑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沒有,我什麼都沒想。三哥。」胤禛笑笑。但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他卻想不出為什麼。也許只是累了吧。他忍住心底的惶惑,隨著兄弟們去了。
然而,當他們離去後。一個瘦小骯髒的奴隸卻長出了一口氣。他閃動著一雙靈動飛揚的眸子。偷偷的向年輕皇子的背影望去,心中默念道:「別了。不知何時再見。」她轉回身,邁著輕盈的腳步迎著輝煌的落日走去。走向不可知的前方。
就在這一天的傍晚,康熙皇帝得到了一個足以讓他震驚的消息。他身邊最受青睞的小女官,居然活生生的不見了蹤影。但是,當康熙怒斥了他身邊的人之後,他卻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沒有流露出一點焦急的神色,反倒是微微露出了一點笑意。那笑意就像是賭徒對結局有了些微的預感所帶有的那種笑。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然而知道了這個消息的人們卻是各有各的心事。
惟有他,遲遲沒有在這個震動整個御營的消息前清醒過來。他像個孩子,或者說他本就是個孩子。沉淪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自拔。在他的眼前時而出現母親模糊的容顏,時而出現如宣出塵的倩影。然而晃來晃去,耳邊只是恪寧高一聲低一聲的笑。笑過來笑過去,仿佛像鬼魅一般,盪悠悠飄到他心裡,飄到他心魂里去了。他恨了,因為他知道,她再不回來。就像許久以前,他真心對待的人一個個離他遠去。他早就知道的,這是他的宿命。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是這麼的快。當他終於不再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情意卻被忘卻了。他彎身輕輕坐在地上。他聽到外面人聲的喧囂。其實現在他什麼也聽不見,他只是感受得到,他自己的心跳。他什麼都不去想了。他要恨她一輩子。真的是一輩子嗎?
恍惚中,他看見她向他走來。那到底是誰?一定要看清楚。可是他又怎麼能清楚呢?是如宣吧。她對他說過,也是在一個傍晚。她說她會等在那裡,等他來給她念那首美好的曲子詞。然而,當他來找她的時候,他什麼也看不見。一切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誰也不能保證,永遠不會離開誰。他是這樣的困頓。為什麼他們要離開,或者在心裡問一句,為什麼他不能和她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