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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怎麼我來了,他便走了?」恪寧笑著,「想是討厭我了?」惟雅笑嘻嘻的看著恪寧道:「你總是這樣鬼鬼祟祟,不是個正經人。」
「正經人?什麼才是正經人?」恪寧說,「你是個正經的人。膽子大的在這裡和小主子聊天兒,敢情倒說我不是正經人。皇太后知道了,扒了你的皮。」恪寧向著惟雅做個鬼臉。
「我不怕,沒有那麼多的人想著怎麼整治我。不像有的人,專會惹事生非。」惟雅笑道,用手指繞著一個扇墜的穗子。卻分明流露出酸澀的神情。恪寧忽然意識到,她們到底和這些主子們不一樣。主子,奴婢,分得多清晰。於是,恪寧也沉默了
「咱們不要在這裡傻站著。讓人看見了,又有不是。」惟雅拉了恪寧向花園走去。便問道:「怎麼,一定是有了事情才來著我。」
「你瞧。」恪寧不再多話,伸手從袖筒內拿出那個小玉哨子。惟雅一看,便別過臉去。心裡不住的翻騰。恪寧見她這樣。又收回了手。只輕聲道:「她的這件東西里,還藏了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積香院。」
「積香院?」惟雅一愣,回頭瞧了瞧恪寧。像是深吸了一口氣似的。「恪寧,你真得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積香院,那是,你父親在京郊的一處園子。」
「是我的父親。我的阿瑪?阿瑪?」恪寧在那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麼。如果將所有事情聯繫起來。如此沒有頭緒,如此的陰暗詭異。會不會就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和父親有關。所以,她永遠都是被欺騙的最深最深的那一個。
「積香院,是有所指的。就算,就算茯苓已死。但是她想要告訴你的事,恐怕,已經說了出來。」惟雅看著呆立的恪寧。「恪寧。」
「難道,阿瑪知道如宣她的下落!」
「茯苓是謹慎的人。她將這東西藏得這樣隱秘,只能說,這個很重要。並且,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惟雅道。
「但又留下了白紙黑字。寫得如此分明。這又是要留給別人看的。」恪寧接著說下去。惟雅點了點頭。「是給自己,還是給你呢?」她問。
「我該怎麼辦?惟雅,我該怎麼辦?」恪寧緊緊抓住惟雅的手,空中響起不知名的鳥叫聲。惟雅抬頭看看,遲疑地說:「你在皇宮裡,像鳥兒般被禁錮。又能如何呢?積香院在西北郊外,妙峰山下。只有到了那裡,也許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惟雅轉向恪寧,眼神突然黯淡,「若是你能把這一切都忘了,也許,你可以更開心的活著。就是因為你總是不願放棄,所以你才會像現在這樣焦心。若有一天,你追查來追查去,發現所有人都在騙你,這些人有你的親人,有你的知己,甚至還有你心愛的人。那時,事情的真相,如宣的下落。都不如不去知道的好。」
「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不願意放開。可是,惟雅,若此生沒有如宣姐,任憑她一個人流落在世間。我真的會不安。我沒辦法,----放手。」
「她不在皇宮,那,你只能在宮外找到她。你能到宮外嗎?」
恪寧無語。
「恪寧,聽我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什麼都不知道。留在這裡,你會有個好歸宿的。」
「惟雅,你說過你會幫我。」
「怎麼幫,幫你出宮?」惟雅換了冷靜的面孔。恪寧知道,她會幫她的。
「擅自離宮是死罪!我願意幫你,但不會看你去送死。」惟雅憐惜的看著恪寧,「寧兒,你不知道,你有多傻。出去了,你就不能再回來。你會不會後悔,這裡,是人間及至。這裡有沒有你離不開的人?走了,就回不來了,甚至連性命也不保。」
「我想想,惟雅,我真的會好好想想。」恪寧伏在惟雅的懷裡。才知道,有人是這樣的擔心她。
「你一定要想好啊。」
「是。」
恪寧,一個人回來,不停的念著「積香院」這個名字。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她的心已經完全混亂了。但是她不停的在想,不停的思索。她就是要找出個頭緒來,卻偏偏更加的迷惑。她忍不住,覺得腦仁兒都疼起來。初春的天氣,還是冷得緊。她卻出了一身的汗。實在受不住就用手狠狠按一下,仍是沒什麼用。她逐漸不支。
「你怎麼,這麼不像樣子?」那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倒真的嚇了她一跳。「你怎麼,這麼不像樣子?」那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倒真的嚇了她一跳。恪寧抬眼看,卻是胤禛,胤禩二人。他倆在一處,倒讓恪寧甚覺驚奇。他倆人倒很有些相像。只是胤禛略清瘦,不像胤禩面色紅潤,一臉喜氣。二人似乎正有什麼事情相談。恪寧這時才發覺,自己並不是走在回乾清宮的路上。這次她又失禮了。
「怎麼,姑娘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整日價只把皇宮當自家園子一樣閒逛。」胤禩瞥一眼恪寧,扭轉頭去,似乎都不願看到她。
恪寧一愣,此時她還是心不在焉懵懵懂懂。胤禛在一旁只隨意瞧瞧她。知道她這樣子慣了。有時候傻模傻樣讓人好笑。他轉身看看胤禩,笑道:「你跟個小丫頭慪氣。」
這句恪寧聽到了,特別是他叫她「小丫頭。」她憤憤地想了一下,不說話,只微微低下頭看著他們的袍子角。
「四哥,今個兒知道護著人家,明天她要是算計你,你可別防著。」胤禩仍然不依不饒,在胤禛面前像個小孩子一般,撇撇嘴。毫無顧忌的看著恪寧。恪寧仍然沉默,低垂著頭。她深信,此刻,她沒有能辯解的詞語,她的心還沒有收回來。
「今兒怎麼了,小鸚哥兒變成沒嘴的葫蘆?」胤禛向她身邊湊湊,輕聲道。恪寧有點窘,又向牆邊退兩步。咕噥道:「兩位爺,都不說正經話嘛。」
「大膽,瞧著四哥和我們在一處了,你就連他也敢編派了是不是。」胤禩接著說。仍然不顧及恪寧越來越緊張無法忍耐的表情。
她不是厭恨他們,她是在想,若她逃了出去,她不能再回來。那時,她會見不到他們。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和她開著玩笑。如此與眾不同的對待她。有一天她走了,他們還會記得有過她這個人嗎?也許不會吧。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她覺察的到,她的如宣在等她。如宣要是回來了,如宣要是回來了。回來。恪寧忽然抬起頭,看著胤禛。那時,他就不需要她了。有她沒她,都是一樣的。她的眼神嚇了他一大跳。沒有淚水,只是無盡的,無盡的蒼涼。是不是她一直都是個影子,是她母親的影子,是如宣的影子。若非如此,她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沒有,她原本一無所有。什麼都不能自主。又有什麼要去留戀呢?
「奴婢告退。」她直視著他,大方的從他面前走過。什麼規矩,什麼禮儀。都拋諸腦後。難道,她不能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情嗎?只此一次。他是人,她也是人,她要他看著她作為一個人正式的從他面前走過。也許是最後一次走過。這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