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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公公有所不知。恪寧姐姐身上不爽利,太子妃特地來看看她,這不還熬了湯水幫她補身子呢!」惟雅在一旁笑道。似乎早已預料到眼前的一切。

    「是這麼著兒,不過,這湯水也喝不了了。奴才是奉萬歲爺的旨意,要寧姑娘回澹寧居,迎候聖駕。「李德全一拱手,走到恪寧身邊,」真是不巧,太子妃的美意,你無福消受了。」

    「怎麼,萬歲爺回京了?」石氏一臉驚異。

    「回主子,萬歲爺什麼時候回京,奴才還不知道,不過想來快了。這不太子爺已經進了園子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像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樣,令太子妃措手不及。「李公公,這大半夜的,就這樣將人帶走嗎!也不讓她收拾收拾,明天回去也好啊。」她知道局面已不能挽回,但仍心有不甘。

    「奴才只知道奉命行事,萬歲爺的旨意,要寧姑娘立刻回去。奴才不能怠慢。」李德全仍是那麼笑眯眯的,口風卻硬得很。「寧姑娘,走吧。」

    「寧姐姐,」惟雅在旁看了李德全一眼,「以後有機會,你再來喝我的湯水吧。」

    「惟雅妹妹的好意,讓我不勝感激!」恪寧已然明白,惟雅的確是知情的。心理常熟了一口氣。看來,這一劫是躲過去了。她以一種淡定而歡暢的神情向太子妃告辭。這一次,近在眼前的死亡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震動和欣喜。震動與宮廷的險惡,信息與自己看到了謀劃的力量。惟雅為她謀劃了這一切,使她死裡逃生。那麼,同樣的,她也可以如此做的。智慧可以使卑微者也能擁有掌控命運的資格。在去澹寧居的路上,她在想,此前她始終是被動的。站在明處被他人控制。如此,她時刻都是危險的。所以,她要慢慢轉變自己的處境。

    在她進入澹寧居時,那些古樸的建築使她心安。在這裡,她是個被保護者。但是令她意外的是,保護她的人並不是她想像中的人。

    澹寧居偏殿內,有一些正焦急等待她的人。當她被引領著見到她們後,她發現李德全和其他人已經退出去了。只有她自己面對著許久未見到的靚兒和茯苓,以及一位陌生的老婦。

    「恪寧。」靚兒看起來早已急不可耐。「你終於回來了。」

    恪寧看見她,像是看見久別的親人,眼淚禁不住掉下來。

    「哎呦,好了好了,丫頭。我們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坐著的老婦人聲調極溫和又慈愛。恪寧伏在靚兒身邊,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止住哭泣。

    「你就是恪寧啊!」老婦人招招手要恪寧坐在她身邊,仔細的打量著她。恪寧雖疑惑,但也不禁好奇的觀察著老婦人。見她穿著樸素,幾乎沒帶什麼飾物,只手裡緊攥著一串念珠,周身上下,利索又不失威嚴。從五官上看,多少有一些蒙古人的血統。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誰,我也早就想見見你了。」

    「恪寧,這位是太姑姑。」茯苓在旁提醒道。

    「什麼太姑姑,我就是蘇麻喇姑啊!」這話說得很是平和,似乎眼前的老人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與眾不同。但是她帶給恪寧的震撼卻出乎意料。恪寧愣了愣,忽然倒身下拜道:「太姑姑,奴婢失禮了。」

    「你看,我這個老太婆一出現,就惹得大家都麻煩起來。快,快起來吧。一塊坐著說話才好嘛。」她示意靚兒把恪寧扶起來,讓她坐在一旁的繡墩上。

    「我知道,剛才你受驚了。」她不等恪寧張口,顯然已經知曉無逸齋的事情。

    「是有些後怕,但也沒什麼。承蒙太姑姑照拂。」恪寧恭敬的回答。

    「並不是我的照拂,你承的是萬歲爺的恩。」她端起案上的茶杯,恪寧注意到,她的手很穩,完全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太子妃這些日子,性子怎麼變了!看來,皇宮的確是能移了人的性情啊。幸好還有惟雅在那邊,不然我們也要鞭長莫及。」蘇麻喇姑品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

    「惟雅,是您安排的人?」

    「哈,丫頭,這麼急著就想知道這裡邊的事了?還早呢,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靚兒,先帶她下去休息。」

    「太姑姑,太姑姑。」恪寧急道:「您一定要告訴我,您知道,她們,她們殺……」

    蘇麻喇姑笑笑:「你想說,如宣被他們害了。這件事可一時說不清。」

    「如宣?誰說如宣死了?」靚兒在旁笑道。

    「可蓮池裡,蓮池……」恪寧忽然明白了。

    「蓮池裡那個,怎麼會是如宣呢?不過是有人耍的鬼把戲而已,欲蓋彌彰!」茯苓道。

    「我如宣姐姐若尚在人世,那蓮池裡的屍體是誰的?」恪寧目不轉睛望著蘇麻喇姑,她覺得她像是個知道一切秘密的人。

    但蘇麻喇姑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讓這么小的孩子了解宮廷的罪惡,她似乎多少有些不忍。

    「況且,還有一塊紫玉佩,那是……」

    「那是,太子的,對吧。」

    恪寧不由得心裡一陣恐懼,這樣私密的事情,這位瘦弱的老人卻都知道。

    「就算有一模一樣的定情之物,就算這就是太子送給如宣的。也不能僅憑這個,就認定斯的人是如宣。」蘇麻喇姑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如宣是在宮裡消失的,為什麼又會出現在暢春園的蓮池裡呢?做假象的人是在混淆視聽。至於那屍體,宮裡人多,誰做了冤死鬼,我們也無從查找,而且現在是內務府在查辦。」

    「這也,這,太……」恪寧緊緊扶著繡墩。雖然母親曾說過,這裡是沒有人性和常理的。但是,一個生命就如此消失,而且居然還有這麼多她根本看不到,也看不懂的陰暗面。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想做了一場夢,一場真正的噩夢。可惜,這是一場醒不了的噩夢。

    「您也知道太子和如宣有私情嗎?那太子為什麼不救救她?」恪寧的聲音已顯出無力和倦怠。

    「丫頭,這是皇宮啊!皇宮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太子高高在上,他又怎麼會將一個小小的宮女放在心上呢?」蘇麻喇姑伸手撫了撫恪寧額上的亂發:「你累了。孩子,剩下的事,以後再慢慢說吧。」

    「可,您什麼都知道的,太姑姑。您一定救她!您一定要!」她又一次激動起來。

    「好啊!你有這份心,老天也會幫你的。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快了,真的快了。」蘇麻喇姑安撫著她,並要靚兒帶她下去。

    替死鬼

    無逸齋內,太子胤礽幾夜都沒有好好安睡。太子妃石氏和他一樣。不過他們擔心的事情卻不同。

    在博洛河屯時,康熙帝的傳召給胤礽帶來了很多麻煩。他是帶著一種莫名複雜的心情去見自己的父親,帝國的君主的。但是,他失望了。父親的小小傷風和他的猜測差之千里。老天爺又怎麼會輕易的讓他成為帝國的接班人呢。更為可怕的是,他的父親看出了他的心思,卻又不情願相信自己最鍾愛的兒子有這種令人寒心的想法。他在思慮著。他習慣將一些事情聯繫起來思考。他想起了明珠,他曾經最倚重的大臣。明珠得倒台,使得索額圖擁有了更多的威信和力量。他帶給了太子怎樣的影響,這種影響有多大,他本人的野心又有多大?康熙帝捫心自問,他的確沒有把握。雖然他將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葛爾丹身上,但來自京城的密報,一次又一次將他攪得心煩意亂。而這些事,有或多或少的和太子有關。精心哺育十數年,這個作父親的,越來越摸不到兒子的心意。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子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了?他不知道。他不僅對太子有些失望,他對自己也失望了。前方戰事牽動著他的神經,太子的問題更令他心神不安。對葛爾丹他心裡是有數的,對大清國的太子,他卻有點心虛了。防患於未然,他要讓太子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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