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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無逸齋的。耳畔卻似有她的笑聲不斷浮現。如宣,我的如宣,你真的就這樣離去,帶著我永遠不會知曉的傷痛和悲情。為什麼上天就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是誰,到底是誰要將你置於絕境。)
「你到哪裡去了?」角落裡閃出一個嬌小的身影。恪寧定定神,仔細一看,竟是惟雅。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不是本來就是無逸齋的人嗎?不在這兒,又會在哪?」
「可是前些日子,我始終沒有見到你,難道你可以擅離職守?」恪寧假裝鎮定,她提高了警惕。這些人實在都太難讓她相信了,這不是可以對他人坦誠相待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我也知道,我說的話你不會完全相信。但是上次我的話,有些已經應驗了,不是嗎?所以,這次你要再相信我一次。」惟雅走近她,低聲說:「太子妃已經知道了,那玉佩的事。」
「玉佩?什麼玉佩?」恪寧仍是故作鎮定,但心裡已經打起小鼓。難道剛才她和四阿哥在一起的事,也會被他們知曉?
「我知道你心裡有數。此時此刻,你若進入無逸齋,就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若你聽我的話,只需等一柱香的功夫,你就能轉危為安。」
「難不成,你能預知以後發生的事?」恪寧冷笑道。
「我願意一賭,就不知你有沒有信我的膽量?」
恪寧長出口氣,不知為什麼,她還是願意再聽一次惟雅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每一次是如何下定決心的。但是,她是喜歡冒險的。
「你剛才。是不是見了什麼人?」
「惟雅,你的秘密很多,問題也很多。」
「我只是覺得,」惟雅注視著恪寧,「告訴你關於那個玉佩之事的人,一定還知道更多其他的事。也許通過這個人,我們可以更清楚的事情的前因後果。」
「前因後果?你指什麼事情?我倒是覺得,有些事,可只有前因,並無後果啊。」恪寧輕描淡寫的說道。
「前因……恪寧,我們能過看到的往往是後果,而我們都在探求的則恰恰是前因。」
「哼,惟雅,你真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
「善於偽裝?若不是你總惹出事端,我也不需要這麼費心掩飾自己啊。」惟雅輕笑著,「你怎麼不想想,為什麼那麼巧,就恰恰是你看到了蓮池中的屍體,為什麼那麼巧,今夜偏偏是你被人家發現離開了無逸齋。」
「這些不過是巧合而已。」恪寧冷笑道,「又或者,我乾脆就是被人利用,做一條引線罷了。」
「引線也好,利用也罷。越多的人在意你就表明越多人想要知道如宣和《雛鸞紀要》的下落。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惟雅說著背轉身對著她:「若我是你,一定儘早抽身而退。不要越陷越深。你若信我,一炷香過後,再回去。」說完即便轉過假山石後,逕自而去。
恪寧見她離去,暗自揣摩她的話,卻也不得要領。只好靜等,約摸時間差不多,她才平心靜氣進入無逸齋後院,奇怪的是,竟沒有受到任何盤查和阻攔。當她推開自己房門的一刻,一切出乎意料。美麗的太子妃正坐在那裡,看來已經等待她很久了。而惟雅也在她的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恪寧立時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有些亂了方寸。
「怎麼,不懂得向我見禮嗎?」太子妃石氏用一雙晶瑩的妙目凝視著她。燭光下,恪寧的臉顯得有些慘白。她勉強向石氏行禮,其身時望了惟雅一眼。此時,她幾乎確定自己落入了這個小女孩的圈套。
「你見到我一定很驚訝吧。」石氏輕啟朱唇,一幅勝利在望的樣子。
「不知您深夜駕到,所謂何事?」
「其實,也沒什麼。」石氏站起身,不經意的撫了一下書案上的七弦琴,發出一陣低沉孤寂的聲音。「我就想知道剛才,你去哪兒了?」
恪寧略微一低頭,笑道:「奴婢身子不好,受不住熱,外面走走。這樣的小事,似乎無需太子妃勞神。」
「你讓我很失望,恪寧。」石氏突然轉頭,狠狠逼視著她,「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在你向我隱瞞如宣下落的同時,她死在外面的蓮池內。今夜,又有人看見有兩個人就在那裡密談,恐怕其中一個就是你吧。」
「誰看見是我?您是主子,我是奴才,當然您說是我,就是我嘍。我又怎麼能分辨呢。」
「混帳,」她的話激怒了石氏,她的臉色立時像霜雪一般,但她還是顧及到尊嚴。冷笑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妄想和我抗衡?只要你說出來,剛才你見過誰,我就饒你一命。你要是不說,你可能也會有一個如宣一樣的下場!」
恪寧看看她,又看看惟雅,卻見惟雅用溫和的笑意回視著她。恪寧握緊拳頭,突然想起剛才胤禛那輕輕的一握。看來,今天太子妃只帶著惟雅,而沒有別的從人,是為了掩人耳目。就算明天自己不清不楚的死在這裡,在她們的掩蓋下,也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枉死!這個詞在他眼前晃啊晃。枉死,尚未成年的她,就要枉死在這裡,悄無聲息。她有些動搖,若是她說出那人是四皇子,也許,她們不敢輕舉妄動;也許,她就能……不,她不會這麼做。沒必要讓無辜的人受牽連。她不知為何本能的將他視為無辜的人。她決定就這樣一個人死。是,她不要任何人為她陪葬!
「我無話可說!」她笑笑。原來,這就是她為人的最後一夜。
「好,好一個無話可說!」石氏用眼神示意惟雅,惟雅走向書案。那上面,一個精緻的紅木托盤,一隻精緻的青花瓷碗。無疑,這是要送她上路的。
「深夜擅離宮苑,行蹤不明,又頂撞主上。要你死,並不為過。但,我想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還是不說!」
「我說過,我無話可說。」恪寧並不畏懼於太子妃的威壓,但她還是後悔自己的輕信。
「不說,可就沒機會了。你對於我來說已經是無用的人。我不想你對別人透露更多。所以,你得死!」
「這我知道。但是,我想您明白,您會為我的死付出代價的。」
「好,我記住了。乾清宮女官烏拉那拉氏恪寧,在這人世的最後一句話!惟雅!」
「太子妃。」一聲尖厲的喊聲從門外傳來。原來是毓慶宮總管何慶一頭闖了進來。「您快去吧,李公公帶著人來了,太子爺突然就進了園子。您快去瞧瞧!」
「胡說!太子爺幹嘛半夜回京?」石氏「騰」的站起來,轉身瞧了惟雅一眼,道:「還不趕快!」
「呦,這怎麼這麼亂啊!怎麼,太子妃您也在啊。」幾人回頭一瞧,竟是乾清宮副總管李德全帶著兩個小太監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了。
「奴才,給您請安了!」李德全笑嘻嘻上前道:「您這麼著急,是什麼事,吩咐奴才不就得了。深更半夜的,您勞神勞心。得不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