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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9:12 作者: 未央遺音
「你怎麼才來!你知道她一直那樣的想你。你知道嗎?她很想再見你一面!她想見的只是你,她需要的只是你!可我不知該怎麼辦,我沒用……」他仍然那麼地抓著她,額頭浸滿汗水,狂躁的呼喊著。
「天爺啊,您想害死我嗎?」恪寧意識到這裡離無逸齋太近了。被人聽見他們的話,就會大禍臨頭。她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甩開胤禛,反而拽住了他的手,「你醒醒,不要喊啊!您要害我啊,四阿哥!」然而他們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侍衛。沒有辦法,她本能的拽著他拼命向外跑。夜幕下,她拉著他穿過板橋,直跑到蓮花岩附近才停下來。胤禛這時也清醒了,可是身後仍然有侍衛們的聲音。
「怎麼辦?」恪寧只覺得喉頭越來越緊,喘氣也越來越困難。她扶著胸口,知道大事不妙:「快走,你,快走啊!」
胤禛已經完全的鎮靜了,他四下里看看,蓮花岩附近都是山石,要想躲避並不困難。
「來,」他不容恪寧開口。拉著她在一堆太湖石堆成的假山里穿來穿去,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小小的山洞,可容人藏身。「來,進來。」他扶著恪寧,已經明顯感覺到她的呼吸很急促。兩人在山洞裡藏好,靜靜等了一陣,似乎沒有聽到侍衛們的腳步聲。
「你,怎麼樣了?」胤禛壓低聲音問道。
「奴婢就快被您害死了。」恪寧仍然不住的喘粗氣。
「我,我太著急了。」
「為了如宣姐姐而急的?」
……
「不說話就是啦?」
「噓」胤禛突然捂住她的嘴。聽著是一隊人的腳步聲,遠遠近近的過來了。恪寧被他的手捂得結結實實,更加的喘不上氣來,只覺得漸漸有些不支,頭暈目眩的。好不容易等那些人過去了,胤禛長出口氣,剛鬆開手,卻覺得手裡潮潮的。這才驚覺恪寧依附在他懷裡,滿面都是汗水,身子已是軟下去。
「你,怎樣?」他放低聲音,但仍是驚慌的。他握住她的手,手卻冰涼,他喚她,卻聽不到回應。他突然的就想到了死,死亡,一再的提醒著他的卑微和弱小。他想起了母親的死,他想起了蓮池裡冰涼的屍體。他再一次的陷入剛才的可怕境地,他知道,那是上天的意思,即便是像他的父親那樣的一國之君,也不能挽回。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看著死亡的來襲,而無能為力。可是,那又是什麼,來自他懷裡弱小的身軀所散發著的陣陣熱力。他還能感覺得到啊!多麼奇異的力量,偎在他懷裡的女孩,仍然向他傳遞著柔和的生命的氣息。
「你,沒事的,對吧。」他等待著,等待著她的回答。就像他在御花園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孩子時一樣。他很想聽到她的回答,因為她似乎是專門來帶給他疑惑的。
「您,難道認為,我死了?」她的聲音低沉而脆弱,胤禛有那麼一霎覺得這聲音像是從自己的胸膛里發出的。
「我可是,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她緩緩抬起頭,雖然還是大口喘著氣,卻能夠慢慢站直身子,脫離他的扶持。
「四阿哥,我可是不會輕易死的。我還要幫你找到如宣呢。」暗夜中,她在他面前綻放出微笑。逃脫死亡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正值期末,寫得很慢,各位原諒撒。
脫險
看著她虛弱的身體,還強咬著牙支撐著,胤禛心口突然一酸。他是天璜貴胄的皇子,皇宮裡這些套路他清楚的很。恪寧這樣不願低頭的脾氣,有一天會吃虧的。
「我猜到是這樣,您和我的如宣姐姐,有事情。」
「恪寧,」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和你的如宣姐姐,沒有,任何關係。」
「你!」
「你只要記住,她死了,再也不會回來就好了!」
「她沒死!」恪寧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她沒死,你憑什麼說她死了。」
「你不知道嗎,她嘴裡含著一塊紫玉佩。那是太子,」他甩開她,「我的二哥送她的。不然,誰會在死的時候,還用最後的能力去留住心上人的定情之物。」他儘量想使自己鎮靜,但話出口還是不能控制的顫抖著。她和他沒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那為什麼他留著她送給他的荷包,為什麼他將她視為除了母親之外最親近的人,為什麼他願意依賴她,為什麼他忘不了她。可他不會說的,他怎麼會讓別人知道這一切,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事。
太子,又是太子。如宣和太子有情。恪寧以為自己聽錯了。
「太子,怎麼會是他。如宣不會有這個心的,她不敢的啊!」她惶惑的不知所措。
「你回去,快回去。趁著沒人。萬一被查出來就麻煩了。」他回頭凝視著她,「再不走,害了你,也害了我。」
可她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樣,還是愣在那兒,一動不動。她一直覺得事情馬上就會有轉機,她很快就能搞清楚如宣的事。但現在看來,在和太子撤上關係的如宣姐姐身上,還有許多秘密是她無從知曉的。她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來,其實她不過是棋盤上最微不足道的小小棋子,甚至也許連被人家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你,我嚇著你了?」他貼近她,「你要聽話,趕快回去。你一定要知道什麼,也一定要等到明天再說。」他突然轉換了溫柔的語氣。他突然生起憐惜她的想法,因為她是那麼的像以前的他。倔強而天真的傻,他也曾經像她這樣的不知所措,這樣的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恐懼。這是怎麼了,他竟然開始有了想幫助她的衝動,她是如宣曾經活在這世上的最後記憶,就算所有的印記都被磨平了,但是她的寧兒還在,就在宮廷里,依然像當初的如宣一樣,依然活在世上。
「她不會死的,她怎麼可以死。我還沒有來找她,她怎麼可以死!我還要見到她,見到她對我笑,給她講我新聽來的故事。她不可以死,我不允許她死!她沒死,你說,那個人不是她,只是巧合啊,是吧?」她完全的失態了。
他見不得她這樣子,他太了解這種感受,這種沒法接受死亡的感受。就像他失去母親,失去如宣時一樣。第一次必須要面對的死亡,這麼的難,這麼的不堪忍受,不願承認。可上天不會顧憐他,更不會顧憐這個小小的女孩兒。
「也許,真的是巧合。她沒死,她只是去了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回來。」他輕輕攥住她的手,「你回去吧,不然讓人知曉了,你可能就沒機會見到如宣了。」他撫了撫她額上的汗,心底似乎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澀,但這小小的情緒變化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鬆開她的手,默默的轉身,他不知道還能怎樣,他已經失去了安慰他人的勇氣,他怕,他怕他真心相待的人,終究會離開他,他沒有辦法挽回那些生命和情感。他獨自在暗夜中消失,薄薄的霧氣氤氳著湖水的波聲,掩蓋住了恪寧微弱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