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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8:00 作者: 滄海月明
    等找到了胤祥的足跡,看看天色,下午已過了一半,再有一兩個時辰天就會全黑了,也顧不得別的,急忙催促多吉帶我沿腳印往上找,留心四處張望時,前面不遠有一片雪峰露出一塊塊黑色岩石,岩石下像是有一個人影。再往上走了一陣,看服色果然是胤祥,連忙叫多吉放下我,自己往那邊走去,大概多吉在的龐大身軀在雪地里太明顯,還有一段距離,胤祥已經深一腳淺一腳跑了下來,手上還拎了個酒囊。

    「凌兒,你怎麼上來的?你……你……」胤祥一把拉住我,湊近了一身酒氣,反倒一副很受驚嚇的樣子,弄得我哭笑不得。

    「胤祥!這話可不是我該問你的?一個人悄悄跑上來,還喝了酒,要是出事可怎麼辦?我到處都找遍了,才跟著腳印追過來的,你都是當爹的人了,怎麼老是叫人擔心呢?」

    「你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嘿嘿……」胤祥傻笑了一陣,又嚴肅起來,「你真不能上這兒來,還好我找的地方不算高,一會就該天黑了,我們摘了雪蓮馬上就走。」

    「你真的找到雪蓮了?」

    「當然,呵呵,現在正當季,雪蓮都要長在底下有岩石的雪坡上,照著這個找,沒有找不到的。你過來看!」  胤祥興致勃勃的拉著我往那岩石邊上看,果然開了一朵雪蓮,遠遠的很不容易被發現,近看時,那顏色在雪中顯得更像米色多些,可見並不是純白,她的花瓣還未全部張開,明明冰肌雪骨傲姿冷然,卻又仿佛不勝嬌羞,輕輕倚在雪中。

    「呵呵,就是這個小東西,說著神,其實用處並不大,其性燥,拿去也就是媚藥是味好藥材罷了……凌兒?」  雪蓮是春藥的極好成分,這個常識我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在這時候讓他這麼說出來,真有些煞風景,我從有些失神里被打回現實,搖頭笑了:「沒什麼,你就會煞風景,剛才還打算責備你的,看看她,竟忘了要說的話,罷了……你說這花若要是放在平常花園裡頭,就是和尋常花兒比,哪輪得上她出挑?可偏偏她長在這寸草不生,鳥兒都飛不過去的雪山上……」

    「她根本就不與凡花比肩,無意紅塵春花秋月,才生在這樣的地方,你硬要把她和芍藥牡丹比,可不委屈了她這冰心玉魄?要我說啊,凌兒,你倒挺像雪蓮花兒的……」

    我笑睨他一眼:「你偏就有許多歪理,這冷冰冰的,有什麼意思,哪裡像我了?」

    「雪蓮花兒清冷脫俗,那是天生的,與那些庸脂俗粉做作扭捏之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等仙姿奇葩,又長在這樣的地方,叫多少人千難萬險的追尋了來而不可得,越發難得珍罕,還有……」

    我正要嘲笑他何時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他低低一笑,酒意隨著體溫淡淡的直撲到我臉上來:「還有可恨她這模樣兒冰肌雪膚,卻正是叫男子連命也捨得不要的……那味藥。」

    起初還不太明白,為何那話剛一入耳,半邊臉先熱了起來,等到腦子裡頭轉著彎兒想著是那意思沒錯,連另一邊臉頰也有些微燙,一時看著多吉在下面雪地里撒歡打滾,竟不敢轉頭與那目光相對。

    「可是我孟浪了?凌兒,你就當我發酒瘋呢,可千萬別惱我……」這傢伙倒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混帳話,居然還厚著臉皮自己湊到我面前來,嘴裡頭好象在討饒,臉上卻還帶著笑,像是知道我根本沒辦法對他生氣,「若是我說什麼胡話惱著凌姑娘了,您就打我!狠狠的打!但我胤祥發誓,若對凌兒有半點褻瀆之意,叫我皇阿瑪和四哥都不認我!」

    胤祥瞪得圓圓的一對虎眼近在眼前,避也避不過,無奈輕輕推他一下,他又藉機「噯呦」一聲一個筋斗翻到雪裡,站起來已經糊了滿頭滿臉的雪,我被他無賴樣兒逗得忍不住笑,終於忍不住放緩了神情,「你瞧瞧,真是玩野了,越來越沒個樣子,好端端的采什麼雪蓮?」

    「你問過了嘛,就知道你喜歡,嘿嘿……」胤祥又跑去要摘那雪蓮,我揣度著他必定喝了不少酒,擔心他又想出什麼花樣來,連忙阻止他:「不要摘!」

    「什麼?」他轉回身來,我連忙笑道:「你若真是因我喜歡,就不要摘它,讓她好好長在這裡吧。」見他一眨不眨看著我,又補充道:「真要摘了她,可怎麼處呢?難道把她放到尋常花園兒裡頭與牡丹芍藥之輩為伍?無論怎樣,我不願看著她枯萎至死,徒然煩惱而已。我既然已經見過她了,與她有過這千里萬里終得一見的緣分,不如就讓她繼續乾乾淨淨生在這清淨地,我們各自去罷!」

    說著,我已經拉著他往下走去,胤祥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問:「凌兒,你是說,『不如相忘於江湖』?」

    還來不及回答他,見多吉「嗬嗬」叫著往我們這裡跑來,一臉恐慌。此時正好有沉悶的「隆隆」聲從腳底傳來,就像多吉平時在屋子裡走動引起的震動感,我一時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覺得好象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情急之下,多吉用的像是藏語,我聽不懂,胤祥卻渾身一震,回頭往後面山上一看,大叫一聲:「坍雪了!」

    我也回頭看時,雪屑已經撲面而來,整個人被胤祥抱住滾倒,眼前頓時漆黑,只聽見轟隆之聲一陣一陣鋪天蓋地,似乎永無絕斷。

    等了許久,耳邊還嗡嗡直響,但周圍似乎已經停止震動了,眼前是胤祥壓在我身上的胸膛,心立刻被恐懼攥緊。

    「胤祥……胤祥……你醒醒啊……」並沒覺得冷,我聲音卻有些發抖。

    「哎?我醒著吶!你可別哭啊!」胤祥的聲音正常無比,「幸好這塊山石在這裡……」他抽出環抱著我的頭的雙手,用力往兩旁扒雪,然後一翻身放開我,指給我看。

    我們頭頂和上半身的上方都在剛才看雪蓮的黑色岩石下,除了這一點小小的空隙,四周都被雪塞滿了,「你沒事吧?」胤祥一邊問一邊從靴子裡摸出常備的匕首,使勁往前方劃雪,有時候好象長長的雙臂都已經沒入雪中,卻還是不停有雪塌落下來,塞住空隙。

    「你呢?剛才被雪砸傷了沒有?」我也伸手去扒拉雪。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不過……就是有點腰酸背痛……」他誇張的呻吟一下,嬉皮笑臉的抓回我雙手,「別扒啦,省點力氣,雪落了有幾尺深,咱們從下頭是沒辦法出去了。」

    「你……背上受傷了?」

    「哎!可千萬別哭,就憑我這身板,沒事兒!你還好吧?可有壓到哪裡?」

    剛才我整個人都被胤祥擋在下面,他抗住了所有的落雪衝擊,我自然沒事,而我擔心他背上被砸傷,此時困在雪下也束手無策。胤祥反而還安慰我:「沒事,有多吉在,這點兒雪也埋不住他,他肯定能找到咱們的。」

    我們的位置比多吉高,他雖然一般在我和胤祥獨處時都呆在稍微遠一點兒,又視線能及的範圍內,但適才他全力往我們這邊跑來,一定也沒躲過,且越到下面,雪的衝力越大,不見得處境就比我們好。只是胤祥這麼說,總算是點安慰,我沒說話,有些發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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