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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5:54 作者: 老胡十八
她也沒看號碼,這個點兒天還沒亮,以為是沈浪打來的。「到機場了嗎?登機牌換好沒?」
「桐桐,是爸。」
雨桐吐吐舌頭,「爸,我還以為是同學……」不知為啥,就是不敢讓他們知道沈浪曾回來過。畢竟,在他們那一代人眼裡,同床共枕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當然,此時的林大伯也沒心思管這些了,「你奶住院了,天亮快回來一趟。」
屏住呼吸,「我奶咋啦?」要沒事不可能大半夜就打電話來。
那頭頓了頓,她聽見大伯的嘆氣聲,「可能是人老了,昨天半夜裡摔了一跤。」
「昨兒夜裡摔的,怎麼現在才告訴我?」雨桐帶著哭腔,捨不得掛電話,捲起書包就出門。
林大伯支支吾吾,「是她不讓告你,怕耽誤你學習,但晚飯前人不大清醒,我跟你媽瞧著不對,已經送進搶救室了,就……」
雨桐幾乎是飛奔下樓,攔了一輛計程車往機場,一路走一路掉眼淚,「奶奶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衛生間不是給她臥室裝了一個嘛?」
林大伯不敢說話,沉默半晌方道:「回來再說。」似乎是有苦難言。
林雨桐也不想在這種細節上浪費時間,救人要緊,「有沒送市醫院?」
「摔倒就送了,你姐給找了最好的專家,你舅昨晚連夜上省城請專家去了。」
沒在鄉鎮衛生院拖著,雨桐鬆口氣。直飛省城的航班得中午才有,她等不及,先買到鄰省,再從鄰省轉機到陽城,一共花了七個多小時。
這七個小時,比度日如年還難受。腦海里全是跟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像漂浮在半空的孤魂野鬼,看著年輕的奶奶把貓大的她裝襁褓裡帶回陳家坪,半夜熬迷糊糊餵她,給她洗澡,怕手上老繭掛到她嬌嫩的皮膚,專門縫了雙棉布手套。
兩輩子,沒有奶奶,她早在出生沒幾天就成了孤魂野鬼。
她還沒有掙多多的錢,還沒有孝順她,報答她,為什麼就……最怕子欲養而親不待。
回到陽城,飛奔到醫院,剛好遇到出門買早飯的林大伯。
半年沒見,他老了很多,原本烏黑的頭髮多了很多銀絲,眼角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就連手背青筋也愈發明顯。「桐桐回來了,你媽在監護室門口。」
來不及多說,問清楚重症監護室在哪兒,她就跑上去。
張靈芝也沒比大伯好到哪兒去,雙眼泡腫,嘴唇乾裂,連續熬了兩夜。
「媽,醫生怎麼說?」
張靈芝拍拍她肩膀,「只能先觀察。」就是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雨桐的心沒法安定下來,坐立難安,只能在門口走來走去,「媽,我奶到底怎麼回事?」
張靈芝嘆口氣,「就前天半夜摔了一跤,我們送來市醫院,大夫給全身上下檢查個遍,沒毛病,我們就沒跟你說,尋思著住幾天就出院了。誰知昨兒中午就昏倒了,搶救半天也說不出是啥毛病。」
又補充道:「你舅從省城找來的專家看了,都說不出哪兒的問題。」
「我奶昨早上情緒怎麼樣?」
「挺好的,還說讓我們別跟你說,等她出院了精神好些,準備去華都看看你,也圓了她的首都夢。」
喬大花暈車非常嚴重,不止暈汽車,還暈馬車火車摩托車飛機,這幾年條件好了,一說旅遊就是「倒給錢也不去」。上午還想著要去看孫女,應該心理狀態是沒問題的。
「那下午呢?有沒有什麼人來看過她?說過話?」
張靈芝搖頭,「我跟你三嬸一直守著,倒沒見。」
她不是醫生,做不了診斷,沒有原因,也說不出哪兒的毛病……倒是有個東西可以試試。
正好,三叔三嬸打了開水上樓,有氣無力的跟她打了聲招呼。夫妻倆雙眼腫得不像話,看來不止爸媽憔悴,他們看著也比半年前蒼老了不少。
有他們這份心,奶奶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雨桐把三叔叫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三叔眉毛一皺,不贊成的搖頭,不知又被雨桐說的什麼攔下,嘀嘀咕咕著去了。
此時的三嬸也沒那心思八卦,幾人就著炒飯餃子之類的快餐,沒滋沒味的吃過,一心守著下午三點的探視時間。
中途,沈浪給雨桐來了個電話,說他下飛機了。她只一個勁朝門口看,算著三叔開車的話也快到了,倒沒心思跟他多聊。
「三叔!」
林老三臉色僵硬,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帶來沒?」
三叔指指自己肚子前鼓起一包,疼得齜牙咧嘴:「這小畜生,害我摔了一跤。」腿都瘸了。
雨桐隔著衣服,在那蠕動的地方摸了摸,算是安撫。小花小花,奶奶今兒就靠你了。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存在,小花狂扭不止的身體終於停下,一屁股坐三叔肚子上,撞得他悶哼一聲。
「哼唧。」
從旁經過的護士一愣,揉揉耳朵,「我怎麼聽到豬叫來著?」
三叔面紅耳赤。這侄女想的啥歪招,讓他帶這豬精來,一路上丟死人了快。
然而,林雨桐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重症監護室保衛森嚴,光門禁就要過三道,中間還得換無菌服和鞋套,壓根沒辦法夾帶私貨。更不敢跟護士通融,人聽說他們要帶只豬進去還不得笑掉大牙,順便將他們當邪教人員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