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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2:35:54 作者: 老胡十八
「那得把牆拆了吧?」女人不大樂意。
少年猶豫一下,手下摩挲,感受到牆體材質、厚度,「不用,給我個鑿子。」
女人心疼牆,捨不得弄壞牆體,可倆孩子鬧著要看電視,一邊一個抱著她胳膊晃,「媽,鑿吧,鑿吧。」
「可一定要小心啊,別弄太壞,當初花了好多錢呢。」都怪臭男人不在家,沈浪被傳得神乎其神,那也是個孩子,能有她男人懂?
反正她不信。
沈浪接過鑿子,找准位置,在女人肉疼的目光里,輕輕鑿了兩下,表面混凝土層微微有個裂痕,他又從不同方向鑿了兩下,順著縫隙掰開一整塊三角形的泥土,輕笑一聲。
「媽!有老鼠!裡頭有老鼠!」
原來,有隻死耗子啃了電線,被電死,形成短路。
而且,老鼠卡的位置不偏不倚,在個凹進去的土坑裡。
埋線時挖的槽太大,一隻體積瘦小的老鼠順著爬了這麼久,都沒人知道。
沈浪把總閘關掉,將老鼠提溜出來,又把咬斷的電線包裹起來,重新壓埋結實……幾分鐘後,看著完好無損的牆面,一家子驚詫不已。
「誒,剛不是鑿牆了嘛,咋……痕跡哪兒去了?」
沈浪淡淡的笑笑,沒有人比他更懂這東西。
夜裡,少年做了個夢。
漆黑的小屋裡,孩子窩在牆角,慢慢適應這樣的光線,手指在牆上摳啊摳,哪兒的牆皮有多厚,裡頭是些啥,土層有多厚,有幾個手指寸,他仿佛能透過牆皮看到裡頭的結構。撿塊碎碗片,用尖利的稜角磨啊磨……很快,牆被他挖出一個洞,有光線偷進來。
原來,外頭是有太陽的啊。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麼天分,只知道被關了半個月後,很多東西在他眼裡都不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譬如,看到凳子他就知道裡頭有幾顆釘幾個隼口,輕輕用點巧力就能讓它風崩離析,變成一堆木頭。
誒,真的好餓,小沈浪摸摸肚子,透過小洞,能看見有幾隻雞在跑。
忽然,「哐當——」一聲,門被人踹開了。
突然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一個高大的男人逆著光,「小崽子幹啥呢?」
他知道示弱,發出兩聲哭聲。
男人仿佛吃了興奮劑,揪著衣領拎起他,「媽了個*,我他媽讓……」罵得差不多了,一把將他摔地上。
很快,門又「啪」一聲摔上了。
黑暗帶給他的,不止是恐懼,還有無窮無盡的孤獨。
在黑暗裡,他跟螞蟻做朋友,跟蟑螂聊天,透過小洞看見雞仔滿地跑,還有一縷縷陽光照進來。
很快,他摸清門鎖結構,花了三天工夫,用細細的手指把鎖弄壞。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那個男人知道以後,只會換鎖,加強各種防範措施。
……
後來,媽媽回來,推開了門。
他揉揉眼,窗外有亮光照進來,一看床頭的鬧鐘,嚇得一個鯉魚打挺,要遲到了。
***
今兒是星期五,雨桐還得去學校上課。天色還漆黑著就得起床,奶奶把帶回來的肉挑幾塊瘦的,用罐頭瓶裝了,讓帶學校中午飯的時候分同學吃。
沒想到張家父女五個也起了,舅舅怎麼洗,四個表妹也跟著怎麼洗,亦步亦趨的模仿……這可能就是父親的力量吧。
雨桐羨慕她們,自己約等於沒有父親,大伯雖然在履行父親的職責,可她已經過了想要建立父女親密關係的年紀,對大伯終究敬重有加,親密不足。
當著奶奶的面,伯娘塞了五十塊錢給靈坤,「孩子太小,走不了山路,你帶她們去鎮上坐車吧。」
張靈坤一想也是,別把閨女腳走壞了。「行,姐先借我,下個月還你們。」
喬大花適時的插嘴:「親戚間說啥還不還的,這是你姐和姐夫的心意,快收起來。」
沒一會兒,大伯挑水回來,說要送他們一程。主要是孩子太多了,靈坤一個人背不過來。大伯和伯娘幫他一人背一個,大丫能自個兒走,雖然慢點,但出發得早,也倒不趕時間。
一群人說說笑笑,眼看著走了快半小時,家裡看不見這兒了,伯娘忽然從懷裡掏出個手帕包,塞給靈坤。
「姐這是幹啥,剛才借的我都沒還呢。」
大伯輕咳一聲,小聲道:「剛才那是陽子奶奶的心意,這是我跟你姐的,回去好好過日子,幹啥都得花錢。」
他好了,大家都開心。張家老兩口終於有盼頭了。
雨桐捂著嘴笑,看不出,伯娘還有這麼聰明的時候。
「舅舅快揣起來,我啥也沒看見。」
三個大人被她逗笑,伯娘的尷尬倒是緩解不少。
***
下午,楊喬順拿了一沓資料進來,五個去縣裡參賽的代表,人手一份。
「下星期三就是比賽時間,大家好好準備一下。」見沈浪一直盯著前頭的人看,他走過去敲桌子,「記住沒?」
沈浪紅著臉點頭。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來到教室就在找她的身影,很想問問她舅舅怎麼了,可自己啥忙也幫不上,倒不如不問。那樣的英雄人物,他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見呢。
而且,她今天心情貌似不錯?
從進教室就在笑,嘴角始終保持一個愉快的弧度,就連下課趴桌上也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