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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50:22 作者: 月滿長凝
    這話一問,嬸子們又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

    「聽說城裡的廁所面積小,都放不了尿桶,上了廁所要用水沖洗,麻煩的很。」

    「聽說洗澡還要專門的洗澡房,真是講究。」

    「他們那是該講究的不講究,不該講究的窮講究,據說臥室小得轉不過身,兩代人還擠一張床哩!」

    「哈哈哈……」

    大家邊聊邊笑,完全忘了剛剛對城裡生活的憧憬。

    「房子肯定是有的,我父母是工廠工人,單位給分了房,兩室一廳的房子,他們還專門給我留了一間,給我以後成家用!」郭有富知道李向陽的心思,光撿好聽的說給她聽。

    他父親是肉聯廠的工人,每天做著殺豬的活,母親是肉聯廠食堂的,也是每天圍著飯菜轉,單位分的房子是筒子樓,面積也不過四、五十來個平方,做飯什麼的,要把煤爐子搬到陽台上,等把鍋碗瓢盆搬進客廳時,過個身都可能蹭到鍋底灰,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跟李向陽說。

    接下來,郭有富又說了一些城裡的趣事,把李向陽聽得一愣一愣的,看郭有富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崇拜與期待。

    黃昏時節,李喜春從鎮裡回來了,然而並沒有把出去鬧事的知青帶回來。

    村民們將李喜春圍在半路上,好奇的詢問結果,等了半天,只聽到他臉色沉鬱的回了一句,

    「通通都進了拘留所。」

    一時間村民鼓掌稱慶,對於好吃懶做的人,他們是同仇敵愾的厭惡。

    第012章 男配不做老實人

    插完晚稻,已經是三天過後,馬繼生等人也從拘留所里回來了。

    村民們累了大半個月,正式短暫性的進入農閒。

    雖說只有短短的三天,馬繼生、肖坤遠等男知青像是蔫兒了一般,看起來格外的滄桑。女知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大熱天的,三天沒有洗澡,蓬頭垢面,看上去應該是在拘留所里受了些苦。

    去接他們回來的是李喜春,兩男兩女靠坐在牛車上,剛進隊裡集合的草坪就被圍觀了。

    沈雲和雖是不愛湊熱鬧,但村長張天河要求就這件事情開個大會,他也不得不來。

    「這樣的人,還接回來做什麼?丟了我們太陽沖的臉。」

    「好吃懶做,只想要錢,這就是個流氓,不關你們關誰啊!」

    「依我看關三天都算少了,就應該啊牢底坐穿!」

    「……」

    村民們一個個義憤填膺,對於這些知青們,他們本就是不太歡迎的,做事做事不行,要力氣也沒有,還要來分掉生產隊裡的工分,往日的不滿都在此刻化為言語,大家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安靜,安靜。」張天河拿起大喇叭,示意村民安靜。

    張天河已經六十多歲,是村裡的老村長,在人們心中頗有威望,他喊了兩聲,大家都聽從的安靜了下來。

    馬繼生他們已經從牛車上下來,低著頭站在張天河的身後,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

    「同志們,今天我們在這裡召開大會,不是為了批判誰,動不動就扣帽子的年代,已經過去了。今天鎮裡的領導也找我去談了話。知青隊伍下鄉來,是為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剛來咱們村裡有不適應,不習慣,是正常現象…」

    張天河這話一出,本來期待著看笑話的村民頓時大失所望,忍不住議論紛紛:

    「白吃白喝,是正常現象?」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去鎮上,白吃白喝去鬧事嘍?」

    「咱們可不一樣,咱們是地地道道好欺負的老農民,人家可是城裡人!」

    這句話一出,鄉下人與城裡人之間,好像劃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站在沈雲和邊上的村民,都忍不住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安靜,安靜。」張天河拿著大喇叭又高聲喊了幾次,隊伍裡面才逐漸安靜下來。

    「同志們,大家想一想,如果你背井離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房子又被燒了,居無定所,心裡能好受嗎?」

    村民們畢竟都是老實人,雖然嘴裡叫的厲害,心底里還是淳樸,換個角度去思考,頓時覺得知青們也有些可憐。

    見反對的聲音逐漸息了,張天河才接著道:「鎮裡面已經對他們進行了為期三天的拘留教育,回到咱們太陽沖,大夥切不可再次取笑,而是應該讓知青們迅速的融入我們的生活……」

    接下來的一些,無非不是希望大家和睦相處的意思,沈雲和聽著也沒啥感覺,他站在隊伍最後邊,發現他旁邊的大樹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青年,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

    沈雲和仔細的瞧了瞧,又結合原主的記憶,確定對方是村裡的傻子孫兆光。

    孫兆光說來也可憐,從小時候起就顯得比別的孩子遲鈍得多,直到五歲才開口說話,常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脾氣暴躁,用二十一世紀的醫學術語來說,很大程度上是嚴重的自閉症。

    不過農村不懂得這些,也沒有什麼專業的醫院可以去治療這些疾病,況且大人們都要上工做事,養活家裡老小,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與孩子來交流。

    久而久之,孫兆光就越來越嚴重,每天在外面亂跑,夜不歸宿,偶爾腦子裡清白了回家吃上一頓飯,又跑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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