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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二人正在插著花瓶, 探討女子為官的路線和民間議論。
其實民間沒有什麼具體指向某人的議論, 現在從身形上看不出是男鬼還是女鬼, 從鬼差開始,都戴著千人一面的面具, 面具雖然不能說是不男不女, 但的確看不出性別。也不允許進行面具彩繪。
武曌笑盈盈的說:「我來的好巧呀。」其實不巧, 但她不說。
長孫無病微微一笑:「你來的正好, 我有言在先, 你們都不要談論人間愚夫的誹謗。」她堅持后妃不干政的理論,但也要因人而異,也沒必要為了理念上的差異和別人爭論。要想和睦相處, 就得避開問題。
呂雉呵呵一笑:「行啊,我不著急,等他成了死鬼再去算帳。媚娘,請坐。」
武曌:「帶了一瓶薄酒。既然母后有言在先,我就不說了。」
對我就是來安慰你,雖然咱倆合稱為呂武,但你幹的事可比我少多了。我也是吸取了你孫子們的經驗教訓,嘿嘿,皇位果然還在我兒子手裡。雖然現在表示愧疚,不應該這麼做,但排除法真是個好東西。
長孫無病繼續說剛剛的話題:「人們都說唐朝妝容詭異,那都是晚唐服妖。八字眉,把臉塗黑,嘴唇上塗金粉,模仿崑崙奴的妝容興盛一時,我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這麼像鬼的。我還聽說有些唐朝的女鬼,做了鬼差也要在面具上畫個花鈿,屢禁不止。」
服妖——人們穿奇裝異服,畫詭異的妝容,時人認為是一種不祥的徵兆。
武曌喝了口酒:「可不是麼,妙兒被我揍了兩次才安分,把花鈿金箔畫在臉上,再戴面具。我生前都沒打過孩子。」
呂雉這裡也有這樣的鬼,唐朝人對面部妝容的追求真的很強烈。還有濃郁的香薰,聞味兒都能分辨出那個鬼是誰家的。大戶人家有秘制薰香,和別人的味道互不相同。
有些鬼魂帶著面具,穿著黑袍,擦肩而過時一聞香氣,就分辨出對方是某一氏族。
「我現在用的也是武氏的香。」呂雉的袖子的暗袋裡有香餅,外面聞不到,只有遞東西時能聞到小袖盈香。
「好巧,我家貧,無以為禮。只有一點草木香。」武曌又從袖子裡掏出一袋香。
呂雉看著這兩個美人,一個嬌艷溫柔,另一個媚而威,她們兩個婚姻都很穩固真是一件好事。
武曌:「劉娥比我想的還聰明,她竟坦誠自己穿過袞衣,趙光義也沒能如何。」
長孫無病:「趙光義本來就理不直,氣不足。趙恆反覆擺弄天書祥瑞,反倒顯得心虛。」等於是反反覆覆的提醒大家,說他們家其實並非承載天命,這才要反覆印證。
武曌:「正是,他和那洛水的石頭有何區別。」我當時真是傻的可愛。
二人沒想到她捨得吐槽自己,舉杯碰了一杯。
長孫無病問:「你們都和劉娥見面談話,說了些什麼?」劉娥對她只說了些敬仰、久仰的泛泛之談,和她們應該更有話說。別看人間把她和呂武劃開,可她們仨都是掌握了實權的太后。
呂雉、武曌和劉娥有一個共同的話題切入點,兒子二十多歲,有了兒女,太后還不肯還政,母子關係不好——但死去的太后就是好太后。
劉娥這心聲一說,呂雉感慨萬千,武曌也幽幽嘆氣。
仨位自認為是好母親的太后差點對坐垂淚。
在旁圍觀了全程了李煜不敢吭聲,他挺想問問這兩位太后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又不敢問,回去填詞,說有一隻鷂鷹以為自己是一隻蝴蝶,抓壞了牡丹,啄壞了玫瑰,在花園裡往翅膀上蹭蹭花粉,蹭的百花凋零。
還可以一同吐槽兒子喜歡了一個不怎麼樣的人——劉盈以前有個男寵,李賢也有一個不怎麼樣的叛徒男寵,李顯愛韋香兒愛的如痴如醉,趙禎現在迷戀於張氏,張氏八歲入宮,和太子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就是長得明眸皓齒,能歌善舞。劉太后一去世,趙禎就把郭后廢了。劉娥覺得自己選的兒媳婦挺好,就是皇帝太好色。
說來說去,難逃《新唐書》這一件事。
呂雉道:「張昭遠如今正在批駁新唐書呢。」那是舊唐書作者。
舊唐書編撰與五代後晉石敬瑭時期,有些事的歷史資料的不全,新編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改動太大。
「當時藩鎮謀逆,皇帝不過三代,哈。」武媚娘嫣然一笑:「我以前只聽說富不過三代,這時候皇帝也不過三代,真是混亂。石敬瑭本就是賣國逆賊,他讓人寫史書,必然夾雜私心。《藩鎮傳》,《忠義傳》的確應該改。
至於別的嘛,尤其是皇帝本紀部分,呵,該下拔舌地獄。我可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妙兒是被我捂死的。」
任何國家出品的書籍都有其政治意義,有些是為了抬高道德水準,教化萬民。石敬瑭時期不一樣,他沒給出標準,張紹遠其人和馮道一樣歷侍數朝代,為人很謹慎。自己把審核標準壓的更低,唯恐犯了忌諱,道德規範很重要,活著同樣很重要。不知道什麼是關鍵詞,那就全是關鍵詞。也不知道皇帝對遼國的態度,石敬瑭靠的是契丹人的援助建國,那就對唐朝的契丹人少寫,寫的含糊。但突厥已經滅了,可以吹一波太宗高宗的雄風。
長孫皇后都無奈搖頭,她也被做了一點點改動,寫的有點古板無趣。不過舊唐書寫的就有點木訥,其實我幽默風趣還很瀟灑。更慘的太宗,丈夫現在被新修的史書氣的離家出走,去找友人痛心疾首去了。書里不僅寫他想要立弟媳楊氏為皇后,還寫唐高宗打高句麗失敗後悔。新唐書·本紀·卷二·贊曰:……至其牽於多愛,復立浮圖,好大喜功,勤兵於遠,此中材庸主之所常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