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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李弘也聽說過一個類似的故事,但說的是盧杞是山中的妖魔邪祟,奪竅來到人間……反正也是瞎掰出來罵人的。聽著很可悲,因為無力抵抗,皇帝也不可信,只能悄悄摸摸的傳謠來泄憤,可是這又沒有什麼意義,不能解決問題。
方才聊的是顏真卿,以及盧杞殺顏真卿——他派顏真卿去李希烈那兒說降,誰都知道去了必死無疑,盧杞最知道,顏真卿也知道,滿朝文武都勸皇帝不要啊不可以啊。
李适覺得可。
李隆基有點憤恨,他對顏家兄弟很有印象,想起前後兩撥大亂,相隔了四個皇帝,卻只有區區……從安史之亂結束,到這次大亂開始,竟然只有區區二十年。像是這樣滿門忠烈,就不該派他去送死,不僅可惜正直剛烈的人才,更是這件事令皇帝顏面蒙羞,顯得那麼蠢,成了一個奸佞誅鋤異己的工具人。「李适下來之後,這假山修造的就快了。」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太蠢了,偏聽偏信,拉去幹活。
李隆基忽然看向在旁邊嘆息並竊竊私語的漢朝皇帝們,他知道這條水渠大大拉近的漢唐雙方關係,還讓數人回來休假,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面天高海闊,為什麼會如此在意一條小小的水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鄉愁?就問道:「似我這樣險些亡國的皇帝,都落得如此下場,楊廣這真真正正的亡國之君,倒是逍遙快活。」
竇惠微微一怔,立刻嘲笑道:「隋楊的天下得來的容易,丟了也不覺得心疼。楊廣若是姓劉姓李,哪怕國祚仍在,焉有如今的好日子。」搶我舅舅的天下當然容易。哼。和武媚娘沒什麼區別,都是得來的容易,並不愛惜。
楊廣正在旁邊盤著一串天竺進貢的菩提子——倘若他在修行呢,那就叫修行,但他心裡正在胡思亂想,所以只是盤珠子。忽然就愣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爹媽愛我,也知道我沒做太多錯事……除了龍舟之外……主要是太著急了……是吧。
武曌在旁邊盤算了一剎那,嫣然一笑:「太穆皇后說得對,您有什麼吩咐?」她的姿態放得低,卻反手將軍。
顯然太宗父子都不希望和隋楊再起衝突,雙方力量懸殊,勝負明確,就和平度日各自發展好了,但是李隆基為了心理平衡,在現在這個已經出獄並地位逐漸上升的時候想從楊廣下手,反襯祖先們對他的不公平待遇。太穆皇后支持他的話,那麼楊廣到底應不應該有好日子過呢?我們又能幹些什麼呢?是告誡楊堅別對兒子這麼好麼?
竇惠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媚娘,你何須別人吩咐。」
「在您面前不敢放肆。」
竇惠並不好惹,雖然和她打架常平手:「你一向能言善辯,等楊堅回來時,你勸他們要嚴格管教兒子。你能做到麼?要用心。」
武曌笑容不變的點頭答應,心中暗想:我怎麼會退步到這種程度?要用心的意思就是我得做到!有什麼辦法能讓楊廣被折騰一番呢?我這不是間接性的幫李隆基達成心愿?唉。
李豫在旁邊笑而不語,他倒很想看看則天皇后的手段,來到地府這麼久,沒見她施展過什麼過人的才華。
楊廣:「哈?我到想看看,你能奈我何?」她們若想動搖我爹娘對我的態度,不論是挑撥離間,還是遊說,都不會有用的,我爹娘非常堅定。
李隆基看不慣他。我還差一點,你是亡國的完成體,憑什麼你在家對著嬌妻,每天安心修煉,而我又挨揍又被軟禁,到現在還得被抓去當勞役。雖說是弟子服其勞吧,但這什麼假山絕對是為了折騰我才提出的計劃。漢朝的亡國之君也沒這待遇……他們直接下地獄去了。楊廣又不用下地獄,又不用服苦役。我的嬌妻倒是有兩個,其中一個致力於從中作梗。
劉恆躺在劉徹院中的軟塌上,悠然的搖著扇子,暗暗的點頭,但不是自己家子孫,也不是自己家天下,雖然為止氣惱……不過現在時過境遷,糟心的事兒太多,已經把隋末的事兒遮掩過去了。
劉病已正坐在水渠邊上脫了鞋吧嗒水,快樂,有水就有生機,很有意思。許平君坐在旁邊,一邊一個籃子,左邊的籃子裡是十幾株菖蒲、浮萍、蘭草和水草,右邊的籃子裡是一些好看的石頭,專門用於造景,她雙手都是泥,已經完成了一部分門前的水邊造景,菖蒲的葉子被揉碎時,散發出一點淡淡的香味。
劉病已低聲說 :「李隆基這話說的在理。」楊廣給我們填了多少亂,他就這麼安安生生的享受生活?楊堅還想讓他成仙成佛?要說他老婆他女兒修行有成,有點可能,他絕無可能。好久不回來,帝鎮竟也藏污納垢。
許平君用泥手在他小腿上捏了一下:「確實在理。」
劉病已繼續洗腿上的泥,在水渠里趟浪水,乾乾淨淨的紅磚,清澈的水,和浴池差不多:「可惜了,寬點可以鳧水,彎曲一點可以玩流觴曲水。」
水流的流向有先後,在他下游的人拎著一個蘿蔔:「漢宣帝!你先停一停!讓我洗個蘿蔔。」
劉病已把腳拿出來,雙方目測那段洗腳水流了過去,這才開始洗蘿蔔。精緻!這蘿蔔洗乾淨要餵羊。
劉病已又看向扶蘇他們那兒,自己家門口沒有修橋,反正二尺多寬,不用跳,一步就能邁過去,平君興致勃勃的要弄草石造景。那邊不一樣,劉盈似乎對小橋流水有什麼執念,正在抱著一堆木頭又鑿又鋸,旁邊已經有一堆廢料,是製作木質趙州橋失敗的碎片。本來搭一塊木板、幾根竹排就完事的事兒,他們非要炫技,製作精雕趙州橋,也就能在橋上猜一腳,還得擔心踢到橋柱。